腾地微变面色,这妈妈怎么会知道自己?还是自己在宫中见过她?可惜只觉得脸熟,却想不起究竟何时何地见过此人。
“妈妈过奖。”只是此时来不及多问,品太医心里急得只是祈男,遂抱拳谢过一句,进了里间。
床上,祈男已经半坐了起来,靠在身后玉梭堆起如山般高的绣枕上,正小口呷着秀妈妈才命人送来的稠米汤。
“可觉得怎么样?”品太医情不自禁走到祈男床前,语气是比从前还要细润三分的温柔:“身子虚的话,喝完还是躺下歇息的好!”
玉梭抬眼看着品太医,眼中全是钦佩和热切,可对方一双眼睛却只看在祈男身上,是只当她不存在的。
“太医请坐!”玉梭黯然收回目光,正好祈男手里碗也空了,她便接了过去,趁机从床边起身。
品太医心里急切情热,可还是极守规矩地站在帷幔台阶外,脸含微笑低声细语:“小姐觉得如何?”
祈男一碗热腾腾的米水喝下,发出一身汗来,脸儿也由白泛红,却不同于发烧,而是额角洁白,双腮绯扑扑的,可爱娇媚。
“我觉得没什么大碍了,只恨不能起来走二圈,躺得我筋骨疼!只是玉梭这丫头鬼虚鬼灵的,非不肯让我起来,倒是有些不太趁意!”祈男笑着回答,轻松的神态和语气,愈发令品太医松了口气。
“这也是正理,小姐才又烧又昏了一夜,身子虚得很,如何好起来?倒是听她的为上。”品太医嘴角含笑,语气如拂面春风般和煦。
玉梭站在他背后,怔怔地捧着碗,心里本是狂喜的,可见了这个男人,却又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酸涩了。
“不过烧一烧罢了。”祈男丝毫没将这点小病放在心上,前世夏秋交界时,她常会莫名发一场高烧,仿佛是身体自我调节似的,捂着被子发一阵汗便好了。烧过后倒是浑身轻松,精神也好,身子也觉得轻松多了,想不到这毛病也一并带到今生来了。
品太医哪里知道这缘故?又因心里看祈男是比别人要重得多,所以愈发不敢大意,正好药也煎好了,玉梭从炉上将药汤从小铫子里蔽出来,端着碗放于桌上,又细细吹着。
“这药就不必了吧?”祈男看见这苦汁子便胃酸心涩,忍不住蹙眉求道:“好玉姐姐,我如今也好了,看我这说话的中气精神!我保证听你的不下床来还不行?药就。。。“
品太医柔声劝道:“药是一定要喝的!”声音里满是宠溺珍爱,难得到连玉梭也由不得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才好些就不肯喝药,叫我们这些医家情何以堪?若有些不好,岂不砸了我自己招牌?到时也不好跟人说,是小姐怕苦不肯喝药的缘故!”
祈男笑了,看着玉梭娇嗔道:“以品太医为人,竟也说起笑话儿来了,看来今儿是黄道吉日!药好了就给我喝吧,别真坏了人家名声!”
秀妈妈正好进来,听见这话也情不自禁微微一笑,品太医更是笑着摇头,唯有玉梭,想配合着笑的,可脸上肌肉太过僵硬,竟没能成功。
好在她正垂首桌上,脸是对着药碗的,于是也没人看见。
一个丫鬟在门外扬声:“秀妈妈,大爷在楼上只是急着要见你。”
什么见我?分明是拿我老婆子做个幌子,要见小姐才是!
秀妈妈嘴角的笑意愈发浓厚,祈男这一醒转,人人心里如过一道坎儿似的,个个都有说不出的欢喜。
“知道了,我这就下去。”知道宋玦急着要了解祈男的病情,秀妈妈应声出去。
祈男床上明明也听见了这话,本来热得出汗的粉脸,这下更是红得透彩,彩中带神,虽是病中,却亦可看出满脸妩媚,竟身风流。
品太医看在眼里,黯在心中,本来含笑的双目,此时便低垂下去,口中恢复一惯的淡然:“小姐既然好多了,在下便该告辞了。小姐只多保养重休息,想必再过一二日便可痊愈了。”
祈男心说还要一二日,我有哪里不好不跟全好了一样?想到这里,便要逞强起身,不料刚将身子从靠垫上悬空起来,头便重得支持不住,一阵眩晕骤然而至,便由不得自己做主,又倒了回去。
品太医立刻急了,只是规矩不由得他,便即刻看向玉梭,后者随即向前,扶住了祈男。
只有与小姐有关的事,他才能想到自己,玉梭半个肩膀垫在祈男身子下,由不得一阵心酸,眼皮也就不抬起来,却明明看见品太医一双干干净净的青丝绢细袜并新兴薄鞋,端正杵在自己眼前。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