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如游丝般有气无力:“听说到日子没动静,这半个月总是补了又补,又非叫人看着我喝下去,我实在。。。”
祈男掩住她的口,冷静地道:“现在不提这些。姨娘省些力气,好过会子生养时用。如今我只告诉姨娘一句话:这胎是个哥儿,才我已问过稳婆了。姨娘答我,还要不要他下来?!”
月容只听见哥儿二字,本已阖上大半的眼皮,又微微撑了起来:“当真她说是个哥儿?怎么看出来的?”
祈男只答前半句:“确实是哥儿。且老爷明儿早起就到,姨娘答我,还要不要他下来?”
这一瞬间,月容只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她有儿子了,不用再受太太随意欺负了,且是老爷来家里生出来的,宛如祈阳。。。
“自然要的!”月容使出最大力气,几乎是咬着牙喊出这四个字来。
祈男点了点头,抬头叫来稳婆:“给我继续!直到将胎位调整过来为止!”
稳婆看见地上血迹,不由得犹豫了一下,只这一下,祈男手就上来了。
啪地一声,稳婆脸上受了一掌,人这方清醒过来。
“让你快些你是聋了?姨娘若有个三长二短,你不必回去了,就此陪她去吧!”祈男语气里彻骨冰凉的霸道劲气,让屋里所有人都被镇住了。
“银香烧水,丽香,预备下的绷接、草纸在哪里?”祈男不让人闲着,这时便吩咐开来,她知道,人一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想得多了不免乱了心智,不如动手,反能集中注意力。
丫鬟们纷纷忙起来,祈男又命玉梭点起所有灯来:“屋里黑沉沉的像什么样子!”
玉梭翻出几支蜡烛,小丫头子又送上灯盏来,一时间屋里照得雪洞一般,连带床上月容惨白的脸色,也都一切呈现在祈男眼前。
祈男站在床前,让开位置给稳婆,口中不住安慰疼得浑身打颤的月容,面色镇定,语气自如,月容身子虽极不舒服,可心里慢慢有了底气,也就能配合稳婆手势了。
半个时辰过去,稳婆满头大汗地抬起脸来:“差不多了。”
祈男长吁出一口气去,再看床上,月容已熬去大半力气,软软躺在枕头上,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了。
血线依旧延绵不断,从床上直到地下,血腥气再次兜头盖脸地袭面而来。
祈男看看不好,这样哪有力气生?!
“玉梭!”祈男掉头就叫:“品太医人呢?!”
玉梭守在门口也自等得心焦,听见祈男的声音有些失了常态,知道不好,愈发上火,正要回说还没见来,却看见园中深处,影影灼灼似有一行人,正跌跌撞撞地向华成院冲将过来。
“来了来了!”玉梭向屋里大喊一声后,便抢过银香手里灯笼,匆匆迎了上去。
打头的正是良姜,背着两只药箱,其后紧跟一人,便是品太医了。
三两步走到院里,品太医来不及多话便直接进得屋来。
不料抬眼就先看见了祈男,品太医微微皱了下眉头,不过很快就舒张开来,以他对祈男一向的了解,若此时她不在这里,反更让他奇怪。
“姨娘怎么样?”品太医匆匆急问。
祈男不答,反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怎么才来?!”
这话说得过于严厉了,就连祈男自己但出口时,也顿觉后悔。本来品太医就不是家养医家,也许不止为苏家一户服务,再者此时晚了,就不许人家有自己的事么?!
因此祈男自为失言,不觉轻瞟了品太医一眼。
不料品太医竟真觉有愧似的低下头去:“实为在下失职,不过眼下姨娘身子要紧,待调养好了之后,凭小姐责罚,在下绝不敢有怨言的。”
受她一骂,品太医反觉得舒服些,因二姨娘是她吩咐自己要看顾好的,眼下难产,自己竟一时没能到场,品太医认为,是自己有负祈男嘱托了。
月容微微呻吟,祈男即刻反应过来,便指床上道:“姨娘才调整胎位,已耗尽全力。太医可有好药,让姨娘暂时回力,好将肚子胎儿生产下来?”
其实就是强心剂。
品太医略犹豫一下,便命良姜捧进药箱来,打开就是揭开上头几层药格,在最下面一层,最右边一小格中,取出小小一块东西来。
品太医将那黑呼呼一团的东西小心翼翼放在手心里,不知为何,轻轻叹了口气。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