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忙丢下祈男,站起来口中待问不问地,直到老爷出门,想说的话始终没说出口。
宋家姐妹也呆呆站着,今日连受两场打击,她们亦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宋玦人已走到门口,却骤然转身,目光如注落在祈男身上。
祈男会意轻笑,如葱玉指从宽大的袖管里伸将出来,趁人不备,悄悄向他摆动了两下:没事,放心。
宋玦这方去了,掉过头来,脸上便立即换上凝重的神情。他知道父亲为什么找自己。
今日朝上,宋家死敌,枢密院枢密使梁之平,于皇帝面前参了镇关大将军,关庆于一本。关庆于与宋老爷乃多年旧友,虽一言官一武将,却相知甚深。
原因也很简单,关庆于的父亲,曾是宋老爷宋帧的父亲的部下,二人自小便玩在一处,伴着长大的。
西关战事将起,皇帝派了关庆于去镇关把守已有经月,不料节节失守,连败几战。皇帝没了耐心,梁之平便趁机做乱。
如今梁之平虽明里参奏关庆于,实则用心在谁身上,不言自明。且其奏折里又扯上了单于的前事,梁之平更直接用上了通敌二字,用心险恶,令宋帧于朝上几乎忍不住要与之当了皇帝的面,对峙起来。
不过宋帧毕竟是宦海浸yin多年的老姜,知道若动怒于前,不免着了对方的道,既然是没有的事,中书大人又何必如此上火急迫?且说得又不是大人自己,不过是关庆于罢了,大人如此这般于皇帝面前失态慌张,莫不真的,背后有鬼?
宋帧不傻,他才不会给机会,让对方现成方便地说出上面的话来。
因此朝堂之上,宋帧凭梁之平如何诋毁关庆于无能无技,软弱不知抵抗,不知背后是否另有关节?他只是咬紧了牙,一言不发。
皇帝几回眼光落在宋帧身上,却又几回收了回去,最后命御史亲去查验,并遣另一大将军,张岸芮陪从同去。
御史倒是个才出头的新人,张岸芮却乃梁党嫡系,皇帝此举,颇令宋帧寒心,可他知道,此时也回还无力了。
宋玦想到这里,脚下便愈发沉重起来。
前世自己被斩首,宋家一门几乎尽灭,罪名头一条便是聚党谋逆,虽明知是诬陷,却是言之灼灼,令人回辩无力的。
难道一切的开始,便起自于眼前梁党这份令人不安的奏折么?!
宋玦情不自禁咬紧了牙关,又捏紧了拳头,可惜前世的一切他都只记得个大概,混沌不明间, 唯有最后午门外受辱被杀的一幕,历历于心,别的,却都只有个幻影似的,朦胧眼前, 却不能明辨。
另一头,宋夫人院里,祈男不便即刻就走,只得陪宋夫人坐了会子。宋梅宋薇本来要走的,夫人给她二人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也就坐了回去。
“今儿老夫人都跟你说什么了?”宋夫人指着身前一张锦杌,示意祈男坐在这里,宋梅宋薇,却反坐于下首的椅子上。
祈男没有犹豫,浅笑嫣然走了过去,特意将头上簪子扶正,坐了下去,先答夫人的问道:“没有什么,妹妹们也在,她们可以做证。”过后便捏起美人拳来,一下一下地,就近替宋夫人捶起腿来。
宋夫人没想到祈男如此贴心,倒反吃了一惊,本来让她坐在这里,不过为当了众奴才的面,羞辱她一把,不料祈男倒落落大方的很。
宋梅满心不情愿,心里有气,就算当了祈男的面,也有些压抑不住了:“老太太又重提那话儿了!母亲我就不明白了,我跟妹妹有什么不好处?城里小姐我也算见过识过,我二人长得并不比她们都差,怎么她们能选秀,偏咱们就不中用?”
祈男锤腿的手,几不可查地停了一下,她知道此时不便开口,更索性将头垂低了三分,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
她不想开口,宋夫人却偏不放过她,冷眼看着,问道:“大奶奶,你看这事怎么弄的?老太太为什么就看不上你二个姑子?她们哪里不好?”
玉梭心里一紧,忍不住替祈男担忧,这话问出来就是有陷阱的,祈男怎么答都捞不着好。
祈男何况不知?宋夫人明知故问,她本不想理会不愿理会的,如今也只有打叠起精神来,细细对付。
“老夫人无非也是为了这个家好,”祈男先细细想过,然后方抬头态度温存,轻声轻气地道:“老夫人说话总将一家子骨肉五个字挂在嘴上,自然心里是疼妹妹们的,宫里的路不好走,别的不说,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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