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又一巴掌扇过去,另一边脸也变得红肿不堪,马连珠捂着脸,茫然的看着沈宛。
“你的父母为了保全你,付出了性命的代价。而你呢?你在做什么?”沈宛一步步逼近她,直直盯视着她的目光,不容她有半点躲闪,“你在寻死!马教头九泉之下,若是知道她细心呵护着的女儿,在父母亡故后,唯一想到的,就是寻死,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马连珠的眼里泛起了泪光,她双眼通红,双肩抖动,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可是,沈宛根本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又说道:“你就是懦弱,就是无能,就是逃避现实!”尖锐的话如同刀子一样刺入马连珠的心窝,“你大概没有去过边关,没有见过战场上的人,是怎样挣扎着想要活下去,你也不会知道,那些死去的人,她的家人是多么心痛。有的人断了胳膊,有的人断了腿,伤口都发脓了,却还要杵着拐杖去找大夫......”
“马连珠,如果今天我是你,处在你的位置上,我不会指望有人来救我,不会指望有人能替我伸冤,更不会以为,只要死去,所有的痛苦都会消失!”沈宛的声音低沉而悲凉,“这世上,能救自己的,从来就只有自己。而被你所轻视的这条生命,是无数人曾经渴望的明天。你的父母在冰冷的地底,不得安眠,而你,活在这明亮的阳光下。如今,你在做什么?”
她在做什么?
眼前的人,她的每一句话,都将自己曾经刻意想要遗忘的伤害,一点点挑开,摊开在太阳下。
那隐隐作痛的地方,如今,鲜血淋漓。
马连珠跪在了地上,嚎啕大哭。
还能哭出来就好。
沈宛吁叹着,却觉得有人在注视自己。她循着那目光回望过去,便见在院子的门口,立着一人。
那人背对着阳光,沈宛眯着眼,看了他好一会,才终于认出来。
真是冤家路窄。
他什么时候来的,自己竟然不知道。
这是沈宛第三次见到周景年。
有些时候,不得不折服于命运的奇妙,沈宛原本不想再和周景年扯上任何关系,却偏偏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各种场合见到他。
算了,就在今日,做一个了结吧?
看着周景年紧紧蹙起的眉头,沈宛微微笑了。
她一步步,一步步走到了周景年面前,然后,仰头,看着他。
“我们找个地方说说话?”她出声询问。
周景年没有说话,只是,他的属下已经自觉的让开了一条路。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院子。
沈宛看着前面周景年的背影,脑海中浮现了书中沈宸曾说过的一句话:我就是喜欢他。
到底,还是太过年轻啊。
前面的人在一株老桂花树下停下了脚步。
沈宛似乎能嗅见空气里隐约的桂花香,她跳了几下,折下了一枝桂花,放在鼻下,根本不理会周景年怎么看她,“何须浅碧轻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说罢,深深吸了一口气,眯着眼,抬头看向周景年,“你喜欢桂花吗?”
“不喜欢。”对方的声音冷冷的。
“我很喜欢桂花,不过,很多人都不喜欢它。毕竟比不上牡丹菊花之流,从来都是文人骚客笔下的宠儿。”沈宛笑了笑。
久久的沉默,风吹过树梢,树叶簌簌作响。
沈宛向前迈了一步。
“你不喜欢我,同样的,我也不喜欢你。”这也许是沈宛第一次以沈宸的身份,这样坦然的站在他的面前,“既然如此,我们还是说清楚的好。”
“我不知道你为何每次见到我,就如同见到仇人一样。”这话从沈宛口中出来,不仅没有恼意,反而带着三分轻快,七分打趣:“当然,我也不喜欢被人当做仇人来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这偶遇的次数有点频繁,希望这一点你不要介意,当然,你介意也没有什么用,这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沈宛无奈的叹气:“不如,我们以后见到彼此,就当没有见到?”
由始至终,周景年都没有说一句话。
沈宛相信,这是周景年的本性。书里面对他有一句描写,恰如其分:沉默寡言,含蓄内敛。
这样的男人,就好像那静止的深潭,外表看上去平静无波,可这一潭死水,比那汹涌的波涛还要可怕,它会将人无声无息的吞噬。
沈宛自知不是周景年的对手,也不想在他身上算计什么,只是静静的等待他的回答。
“你说的我都赞同。”周景年转过头,望向她的目光深邃而悠远,一字一句道:“只不过,我不是周景年。”
沈宛蓦地睁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