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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珠紧裹杏色斗篷,捧着紫金手炉端坐在车舆中,她见毓珠不时含笑眺望远方,不由得好奇道:“妹妹在看什么呢?”
毓珠回眸笑道:“大姐,你也别闷坐着,瞧瞧这田间的景色,心情也会好很多呢。”
宜珠身为长姐,自幼规矩严苛,唯恐行止不端,不能给妹妹们以表率。遂她不管身在何处,都是一副拘谨的模样,见到她的人无不夸赞她闺阁教养极好。但私下也如此谨小慎微,不免有些刻板无趣了。
饶是毓珠笑着邀请,她还是迟疑了片刻,方才慢慢挪动身子,小心翼翼地将视线探出窗外。
只见她鼻翼微微一动,不觉惊喜地笑,“妹妹说的果然不错,外面的空气格外新鲜呢。”
毓珠用力点头,又看向一地白霜,慨然道:“尽管天气严寒,地里的庄稼仍旧在努力生长,只要熬过这个寒冬,明年就是个丰收之年。”
宜珠听了,若有所思地倚在窗边。
她何尝不像田地里的庄稼。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老天连她这样只想平安度日的人也要为难。
不过,正如妹妹所说,庄稼没有因寒冬而停止生长,她一个活生生的人,又怎能老是沉浸在对命运坎坷的感伤中呢。何况大家都在为她想办法,一家人齐心协力,肯定也能迈过眼前这个坎儿。
思及此,宜珠面色动容,握着毓珠的手,柔声道:“妹妹,这阵子你为姐姐操了这么心,姐姐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
毓珠抿嘴而笑,“大姐,我们是一家子姐妹,原就该互相扶助,何来谢不谢的呢。”
宜珠闻言有些惭愧。
二妹总是如此乐观豁达,而她每每遇事只会暗自垂泪,从未主动想方法解决问题,真是白白比二妹妹年长几岁。
正想着,马车放缓了速度,前方人影攒动,有雀跃的声音传来:“大小姐、二小姐来了!”
毓珠宜珠相视一笑。
下了马车,毓珠一眼瞧见彭姨奶奶,急忙快步上前,嗔笑道:“姨奶奶您真是,外头这样冷,您是故意叫孙女们心疼吧。”
彭姨奶奶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大袄,鬓发梳的整整齐齐,眉目慈祥和蔼,眼角的笑纹愈发深了,却并不显老,反而彰显出她心态的年轻。
宜珠也忙搀住彭姨奶奶,一老二小被下人们簇拥着往屋里走,许是冬日的田庄沉寂太久,下人们对两位小姐的到来,显得惊喜而又热情。
彭姨奶奶并不知她们来田庄的真实原因,早前府里来人打点时,也只是说两位小姐在家里闷久了,想来田庄陪姨奶奶住到过小年。彭姨奶奶心思简单,哪里想得到那么多,就不曾有过疑问,忙不迭的吩咐下人们布置屋室,怕两个姐儿住得不舒坦。
一进屋子,暖气扑面而来,毓珠解开斗篷,新奇地环顾四下。前世她很少来田庄,不如宜珠对这儿熟悉,适才一进门,宜珠就轻车熟路地给她介绍起田庄宅子的格局,还特意说起了彭姨奶奶的花圃,只可惜冬日百花凋零,暂时无法前去一观。
“瞄……”
毓珠刚坐定,突然听见一声猫叫从椅子下传出来,只见一只全身雪白的小猫悠闲地探出头,向上打量起正低头看它的毓珠。
彭姨奶奶见了,呵呵笑道:“我说一大早怎么找不到雪球,原来躲在角落睡大觉呢。”
毓珠欢喜难言,俯身试着抚摸小猫的脊背,“姨奶奶还养了一只猫啊,名字也这样可爱。”
小身子软软的,毛色雪白有光泽,摸起来舒服平滑,如上好的绸缎。眼珠透亮晶莹,散发着些许初醒的慵懒,说不出的温顺可爱。
现在,雪球正用小脑袋一下一下蹭毓珠的牡丹花绣鞋。
毓珠抬头兴冲冲地问:“我可以抱它吗?”
彭姨奶奶道:“抱吧抱吧,雪球不会咬人的。”
绿芜却有些担心。
但来不及劝阻,毓珠已经将雪球抱到了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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