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辰复语气很平静,但听在邬八月耳里,却有一种淡到极致的哀。
那时候的他,背离京城,孤身一人在漠北寒苦之地,身边没有一个亲人,那只不知何名的狼犬陪在他的身边,对他来说便该是最大的慰藉。
可就是这样的慰藉,因为要果腹,他不得不将它交了出来。
“可是我不后悔。”
高辰复又轻声开口。
邬八月怔怔地望着他。
“也不容许我后悔。”
高辰复看向邬八月,极淡地笑了笑:“所以,今日的事,我也不会有半分悔意。”
邬八月点点头,半晌后迟疑地伸手轻轻搭在了他的手臂上。
“你有你的责任,你分得清轻重利弊,那就足够了。”
邬八月轻轻地笑了笑:“人活在世上不可能对得起所有的人,只要对得起绝大多数人,就足够了。”
高辰复定定地看着邬八月,却忽然道:“有时候,我觉得你心里好像有很沉重的包袱。”
邬八月顿时一惊,浑身都僵直了一下。
见她如此反应,高辰复眼中的情绪更深:“看来我想的没错,你有很深的心事,一直埋在心里。”
邬八月低下头,眼中惊涛骇浪。
他竟然看得出来?他竟然能看得懂她眼中的情绪?!
忽然,邬八月觉得头上好像有什么压在上面。
她战战兢兢地抬了抬首,原来是高辰复将手放在了上面。
“没关系,不用怕。”高辰复语气轻柔,轻轻在她头上拍了两下,以示安抚:“不管你有什么秘密,今后我会帮着你守护它。”
在那一刻,邬八月有一种将所有心里压埋着的秘密吐露出来的冲动。
但她到底是克制住了,只是定定地看着高辰复收回他的手,对她微微浅笑。
阳光从树顶缝隙的地方射下来,高辰复后脑勺背着光,但是白天,仍旧可以将他的面目看得清清楚楚。
邬八月看人,喜欢看人的眼睛。高辰复的眼睛黑白分明,瞳孔中清晰地倒映着她的身影,那般纯然注视的视线,有最大的吸引力,让人目眩神迷,如清晨乍然爆开的莲荷花,引人心旌摇曳,无法挣脱。
邬八月忽然伸手环住了高辰复的手臂,低了头靠在了他的手臂上。
这样的动作是很唐突的,尤其是作为一名大家闺秀,这算得上是极其出格的轻佻举动。一向觉得邬八月知礼懂礼的高辰复也不禁愣了一下。
“谢谢你……”
邬八月低沉哽咽的声音传来,高辰复想要推开邬八月的手立刻一顿。
迟疑片刻,他方才又将手放在了她脑袋上方,笨拙地轻轻拍抚了两下。
高辰复心想,她心里果真是有很沉重的秘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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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两人安静地相处着,除了一只最初闹腾,后来也安静下来,蜷了身体缩在邬八月和高辰复身边呼呼大睡的月亮,再无旁物。
而密林之外,赵前和周武仍在指挥着人挖坑,埋人,立碑。
赵前已找到了这三十四人的档案,不过三十四张羊皮纸,已经堆放在了邬八月的马车上,让单氏先代为看着。
赵前让休息的一众人往前挪了十丈的距离。
陈管事望着密林处高辰复带着邬八月离开的方向抓耳挠腮,好不容易避开了高辰复的手下,他忙拽了朝霞和暮霭问道:“高将军和四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两个人之间怎么……怎么这么**?”
陈管事白白胖胖的脸上露出一点儿绯红,朝霞轻声“嘘”了一下,道:“陈管事可别趁着姑娘不在,就这般胡说。”
陈管事顿时瞪大眼:“我可没有睁着眼睛说瞎话,朝霞姑娘也是亲眼目睹了的,那高将军可是……可是亲手把四姑娘给牵进那林子里边儿,而且就他们两个人……你们这两个做贴身丫鬟的,难道一点儿都不急担心啊!”
朝霞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忧虑,但暮霭却不以为然,道:“担心什么?高将军还能把我们姑娘给吃了?”
“暮霭姑娘唷,你真是……跟我陈大叔打哈哈!”
陈管事一跺脚,压低声音:“担心什么?你们说能担心什么!四姑娘可还没有婚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孤男寡女的入那隐秘之处,这、这传出去可如何是好啊!”
“高将军的人自然不会乱说。”朝霞道:“管不住自己嘴巴的多半只有我们这边儿的人。”
朝霞望了眼凑在一起低声议论,视线时不时朝着密林入口处的邬家人,以及威远镖局的师傅们,不由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威远镖局要做生意,不会轻言雇主是非,除非他们以后不想与我们邬家再合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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