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龙部部首看了一眼坐于步舆中的无欲,对迦楼罗部部首说:“你我再开金盘,若无余事,于昼夜更替之际齐入秽土。”
迦楼罗部部首道:“正当如此。”
于是龙部部首开宝匣,起金盘,看见与天书一同放置的金盘上多了一张纸条。但观纸条颜色,并非是密宗本部的红色,而是总部之外分部的黑色。他拾起纸条,只见其上字迹潦草,显为匆匆写就:
“雪海佛心需由无垢之心开启!拥有无垢之心之人非无欲,乃无智!无欲以假作真,贪欲横生,绝非圣子!”
这一刻,两位部首只觉心都因之炸裂!
他们——抢错人了?!
步舆之中,自被抢来后便不言不动,但始终暗暗观察着密宗诸人的无欲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劲。
他发现密宗领头的两位部首在这时刻目光电射而来。
那目光中,包含着震惊、愤怒、指责以及深深的鄙夷。
我知道的,我知道会如此。
一切的聪慧,一切的赞许,在无垢之心面前,什么都不是。
所有的东西,最后都会变成无智的。
无智什么都不用做。
哗啦——
洪水自天而降,冲垮心中沙城。
同一时间,无量佛国。
这日的大佛殿注定灯火彻夜不休。
白日里列坐于此人夜间还列坐于同样地方,只是另有两位曾坐于人群之中的执事僧人,被五花大绑捆于大殿之前。
戒律首座站在佛像之下,明亮的灯火将他晃得如同背后佛像一样高大威严。他以禅杖重重一敲地面,地面回以沉闷的呻吟:“你等将寺中机密传递密宗的苟且之事已被发现,人赃并获,现在还有何话说?”
两位执事低头不语。
戒律首座对左右说:“将两个奸细带下去,关押于忏罪谷中,待密宗之事了解,再做他们定论。”
话音方落,殿外忽然快步走入一位僧众。这僧众手捧一张插有金翎的信件,正是密宗迦楼罗部的独特标识:“方丈,首座,密宗来信——”
场中高僧一同睁眼。
上澄和尚接信一看,扬起白眉:“密宗于信中请我佛国将无智连同滞留佛国的部众一同还给他们,他们愿以雪海佛心连同密宗诸多宝物交换。若不——”
“则密宗将跨过秽土,杀上无量佛国。”
今夜将睡之际,原音流碰到了一位小客人。
偏偏他不能将对方赶出去,因为这位小客人带来了供他睡前使用的热水。
“檀越好,今夜前来,想求檀越一事。”无智小和尚带着热水前来原音流的房间,向原音流合十,“哥哥曾同我说过檀越智计百出,名扬幽陆。求檀越救我哥哥。”
“原来如此。”原音流道,“在我回答小师傅之前,请小师傅先答我一问。”
“檀越请说。”
“云何得端正?云何得无怨?所言人信受?净除于法障?永离诸魔业?”原音流问。同样的问题他在今日早晨问过无欲,当时其余高僧都觉他是暗指密宗,实则他想问的不过这一对双生兄弟。
无智沉思片刻,回答:“我尝闻佛语,我非我,名无我;人是我,名慈悲;人是人,名智慧;我是我,名自在。有此四者,远离诸业。”
“善。”原音流再赞。继而他爽快说,“你所求之事我答应了,不管方丈如何思量,我都将尽力而为。”
达到目的,无智很快离开。在他之后,言枕词神出鬼没,今天第二次摸入原音流的房间。
言枕词:“我听见你们方才的谈话了。”
原音流:“你倒是坦然……”
言枕词大力赞扬,语出肺腑:“路见疑难,出手相助,我从未想过你是这样的原西楼!”
原音流:“呵呵。”
言枕词:“我只有一个问题。”
原音流:“什么?”
言枕词:“你虽然智谋不俗,但依旧手无缚鸡之力,想好要怎么完成承诺,救出无欲了吗?”
原音流沉思着。
言枕词见缝插针:“现在知道好好练武的重要性了吧?”
原音流击掌:“我想到了,你会挖地道吧?”
言枕词:“?”
原音流:“明日帮我挖一截十里长一人半高的地道,日落之前必须完成,没有问题吧?”
言枕词:“应该没有。”
原音流感慨:“好好学武果然很重要,师父,一切就靠你了。”
言枕词:“……”
举城震惊,处处骚动。
无数的人离开家门涌上街道,三五成群,说的全是宝库失窃一事。人心惶惶,随之而来的流血冲突与仇杀劫掠,让一日之前还歌舞升平的西京瞬间变成厮杀战场。
尽管天蛛卫在第一时间奉旨出动,前往西京各处弹压民乱,但不等他们分散自各个城区与街道,天空又出异变!
只见方才还万里碧蓝的天空之上,骄阳突然被一片灰云笼罩。灰云一寸寸变大,骄阳一寸寸变小,天地也一寸寸变暗变黑。
当西京百姓因为光线的骤然变化而疑惑抬头的时候,他们看见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灰云遮去骄阳,光线却不再如往常一样自云层之下透出。那遮去的部分就只余浓浓的黑暗。本来悬于天际,亘古永存犹如冠冕的圆日就在这片灰云的侵蚀之下逐渐消失。
而后,骄阳陨落,天地无光!
西京顿时死一般寂静。
塞满街道的人群,刚刚准备弹压人群的天蛛卫,进入玄武大道的百官,正接见百官的宣德帝,全都因突如其来的天地之变哑然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