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给大妹妹送了三件大毛衣服,有一件是媳妇刚找上用的裁缝做的,毛出得很好,还未上身,一起就捎给大妹妹了。红箩炭也收拾了两筐,让小厮挑着送去了,媳妇也叮嘱春纤儿和夏婵儿她们俩,让她们勤快着给大妹妹添手炉里的炭。夫人放心吧,大妹妹左不过是去个十天半月,就会回来了。”
听吴氏絮絮叨叨,王夫人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过,想到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女儿,一个月之内被送了两次家庙,她就想呕出两口血来。
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竟被那逆子扳回一局?
王夫人在吴氏的絮叨中,努力回想她布置的一切。
原配留下的小田庄里,有沈澈养着的一批人,这个消息,王夫人一早就知道了。
为了消除后患,她选择了先下手为强,先是通过朝中的弟弟王陆明的关系,找南城兵马司的人去抄松山堂,却没想到沈澈居然坐镇在那里,南城兵马司扑了个空,过了几日,那带兵的副指挥使居然被换下了,而她的女儿,也莫名其妙地在大街上被人轻薄了去,一时间传得满城风雨,只好去家庙避风头。
这让王夫人越发感到沈澈的力量已经不好控制,今年他进了锦云卫,一上去就有了小旗一职,也能私下面见圣上,和以前大不相同。
这只小鹰,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得羽翼逐渐丰满,这让她寝食难安。一旦被他做大,她王妙娘岂不是要被对方反攻倒算?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王妙娘注意到,沈柳屡次说起白鹤楼和一个叫钟意的女子,难道这是那小子的死穴?
让来兴找到青花会的人试试,把那丫头绑了,沈澈若是不顾一切去救,正好中了她的下怀,她就派人将那松山堂端个底掉。里边定是有些死刑犯,就算是把人都杀了,沈澈也不敢说出去半个字。若是沈澈不去,那折了他的产业,让他一直穷兮兮的,没有银两与她斗,也不错。
王妙娘打的是这个主意,这才利用了何七的青花会,玩了一出绑架案,可她没料到的是,沈澈居然破釜沉舟,放弃了娘亲最后的家业,把所有人都带走了。
王妙娘的人又扑了个空,只好将松山堂付之一炬。田庄的人报了官他们也不怕,报能报到哪里去?朝廷里有一半的官都跟王家有关系,谁敢报?忘了八年前林府的惨案了吗?
王妙娘自以为这事做的滴水不漏,却不想让沈澈带回来一个人,直接丢在沈复的面前。
那人是烧了松山堂的成员之一,本以为逃得干净,沈澈居然能做到两头不误,一边把钟意救了出来,一边还不忘抓一个证人。
那人是王妙娘的人,自然不会说什么。可没想到青花会的何七居然也找上门来,直接就点出了来兴的名字。
这让沈复勃然大怒,若不是有外人,怕是直接给王妙娘一耳光的心都有了。
“一个深宅妇人,竟做出绿林草莽的一套,你这个国公府主母,还想不想当了!”沈复咆哮着丢给王妙娘这句话,这让王妙娘在儿媳吴氏和女儿沈柳面前,丢尽了颜面。
为了给妻子留一点面子,沈复把所有人都赶回了房,又当着何七的面,狠狠地责罚了来兴,打了他四十大板,几句话,冷冷地将何七打发走,并吩咐大门上的看守,青花会的这些泼皮,以后一律不准放进来。
国公府成了什么?上个月有老|鸨找上门来,说沈沐在外边养了外室,这个月又有市井之徒叫门说他夫人欺瞒他们,沈复的坏心情,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
王妙娘对着沈复撒了十几年娇,终于也有失效的一天。
“王氏,你不要忘了,这个府里,当家的是你老爷我,就是我是个爷们,还有老太太在!你是不是我要把老太太请出来,重新教你如何管理中馈,打理庶务?”
这是老爷对她说的话,今天王妙娘想起来,还觉得有点哆嗦。
她很久没听到老爷叫她“王氏”了,也很久没看到老爷发如此雷霆之怒,老爷一直是隐忍的,包容的,一副软弱的样子,即便他看不惯沈柳欺负沈栀,也很少说什么。
这样的不闻不问,终于让王妙娘产生了错觉,那就是这个家,是她当的,老爷沈复,只是个摆设,老太太沈母,只是个老婆子罢了。
当老爷沈复大怒的时候,跪在地上的王妙娘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一个夫为妻纲的深闺女子罢了,她做姑娘时还能借着娘家的威风蛮横跋扈,做了别人的妻子,头顶上就有一块天了。
只是那天,淡得让她忘记了存在。
但那毕竟是存在的。
不然为什么沈澈一下跪,一哭,一说“娘亲留下的最后产业被人烧掉了”,沈复就勃然大怒呢?
她是沈复的妻子,可沈澈,却是沈复与那个女人的儿子!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