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一辈子,周良安都做生意,明白白纸黑字的重要性。
眼前的这张字据可以说是一份无责声明,就是说他周小花不管是死了、走了、跑了,跟他都没有任何关系。
不光周元得签,周元她媳妇儿也得签,签完之后还得按手印,按在他们的自己名字上,这样就做不得假。
“良安,我看你这上面写的,小花还管你借了300块钱买衣裳?”
其实那300块钱是李文洁花的,不过周良安并不想让他们把这个便宜给占了,那二叔这么提了一嘴,周良安蹬鼻子上脸,“你不说这事儿我都忘了,周小花昨天一到我们家就说什么老家的桃子,老家的香肠腊肉比城里的好吃多了,还说只要我一回来,让我看见你们家有什么东西就搬什么东西,我本来脸皮也没这么厚,可是他今天买了几身衣裳,花了300块,我们挣点钱也不容易,所以今天家里的鸡鸭子我看上什么我可就拿了。”
周元他媳妇一听,急得冲进了院子,挡在鸡笼子的面前。
瞧她那架势,就像防贼一样,顺带还从院子里提了一个木棒子起来,只要周良安敢靠近鸡笼子,这棒子保证准确无误的落在周良的头上,给他开个天窗。
周良安看到二婶这架势,笑了笑,“其实钱不钱真的无所谓,关键是还得看你的心意,我拿你几只鸡鸭,你们都防的这么厉害,那我凭什么给你们家小花找工作,今天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明天我一早就把她给送回来。”
周良安扔下这句话就准备走,周元先急了,朝他媳妇吼,“滚一边去。”
拿几只鸡鸭子怎么了?能比得上几百块钱的工资?周元这个算盘打的还是挺精明的,他媳妇被他吼了两句之后,骂骂咧咧的走到一边,周良安像个土匪,伸手不见五指的鸡笼子里,抓住一只,就往蛇皮口袋里装,直到把蛇皮口袋给塞满了之后,才用自行车驮着,一路又哐当哐当的骑回了公社。
大方桌上摆了三碗面。
老太太刚刚把蚕子给挑选完了,坐在条凳上,背对着桌子,怔怔出神。
周元他老婆在院坝里哀嚎,哭得很伤心。
周元大口大口的吃着面,手边放了个酒杯,倒满了一杯,足足有二两的高粱酒,中间捧了一捧花生,吃两口面,再剥几颗花生扔嘴里,喝一口酒,用这样的方式来缓解自己的疲劳。
女儿离开了家,周元并不难过,至少知道周良安给她找了个工作,一个月还能挣几百块。既然出去能挣钱,嫁人的事情就可以晚几年再说,看看在家里四面漏风的土墙,早就该建新的了,不说修什么楼房,至少在土墙外面粉一层水泥,把家里的地平再重新打一打,让这个房子看起来也体面一点。
周元这些年精打细算的过日子,把一切都算得很清楚,几百块钱一个月的工资,那一年就是几千了,干两年,修整房子的钱不就存出来了吗?他周良安喜欢抓鸡鸭子,让他抓了去,那几只鸡鸭子才值几个钱?大不了买几只鸡仔子和鸭崽子重新养,粮仓里的粮食多的是,还不够鸡鸭吃的?
周元看了看旁边的大碗当中的面已经坨成了一团,“妈,这个面你吃不吃啊?不吃我吃了。”
老太太连头都没转一下,就从条凳上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朝自己的房里走,进屋时,留下了一句,“报应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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