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中元节,是祖考魂归、咸具神衣、酒馔以荐、虽贫无敢缺的日子。
前一日,周氏便吩咐买好练叶,铺衬着叶氏祠堂的桌案,又买了麻谷巢儿,系在桌子脚上,乃告先祖秋成。
到了十五这一日,正午时分,祠堂大开,桌案上摆上七双筷子、七个爵杯、一壶米酒。正中又摆上六棱柱型坚木雕刻花饰果盒和长方形坚木六格馔盘,格中放了“六味斋”,即香菇、木耳、松菇、黄花菜、干笋丝和红枣等六味素菜。
祭品摆好,身为族长的叶慕贤点了三条炷香,拈香跪拜如仪,意请祖宗来享祭宴,并希保庇儿孙一家康健平安、家景发达。
之后,叶氏族人男丁一一叩拜,相继焚烧金银冥币。
而女眷们则在家中蒸花馍、做河灯。
西府叶家虽然平日里与这边并不往来,但逢年过节,礼尚往来还是不会少。
这不,周氏早早就命人蒸好两担花馍预备给西府送去。
这送花馍也颇为讲究,送给小辈的花馍要捏成羊型,称为面羊,取意羊羔吃奶双膝下跪,希望小辈不要忘记父母的养育之恩;送给长辈的花馍要捏人型,称为面人,意喻儿孙满堂,福寿双全;送给平辈的花馍,要捏成鱼型,称为面鱼,意喻年年有余。
薰然瞧着那着上五色彩的各种花馍,暗叹母亲记性好,西府一年难得走动一遭,却还将他那边人丁辈分记得如此清楚。
主母当得好不好,就这琐事上即能看得出。
周氏亲自清点完这些花馍后,又命刘嬷嬷去瞧瞧给族中各房的那些花馍备好没。
刘嬷嬷连忙去办,过了一会儿,回禀说已经备下。这边,便有两人将花样呈上给周氏过目。
送给族中各房的馍没那么多讲究,捏了一些瓜、果、桃、李、莲、菊、梅等造型,点缀以花、鸟、蝴蝶、蜻蜒、松鼠。个头也较小,不过看得出,手工还是做得极其精细。
“行了,就这么遭吧,每年的这各大节日,可真有我受的。”周氏挥挥手,让她们下去,这边,扭头就对曾氏诉起了苦。
曾氏笑道:“阿嫂辛苦,这当家主母可是件累心累力的活儿,不仅要顾着家里头,还得照应族中各房,既要做得体面,又要做得公平,也就阿嫂担此重任,换做我,早就一头雾水,做得一塌糊涂了。”
薰然闻言,抬头瞧了过去,正看见曾氏笑颜如花的脸。
前世父亲过世后,母亲也不再管家,香业由二叔接手,内宅则交给了曾氏。
那时候,叶家已开始走下坡路,这个家并不好当。
在薰然的印象中,曾氏当家的那段日子,叶氏族人好像闹腾过几次,着实让她这个二婶头痛不已。
“二姐,你瞧这个荷花的花样如何?”茹然的询问打断了薰然的思绪,将她从前世的回忆中拖回到了现在。
抿唇一笑,薰然探身看起了花样。
周氏有些疲惫地坐于榻上,跟前的一个小丫鬟迅速过来跪下给她捶腿。
沉默了一会,周氏瞧了瞧那边几个正在做河灯的丫鬟,又指了指次间里坐着的薰然三姐妹,对曾氏道:“晚间放河灯,我就不去了,有劳弟妹帮着我看着那几个小的。”
曾氏掩护笑道:“阿嫂好生歇息便是,阿宛她们都已大了,玩耍起来自有节制,不必担心。”
周氏瞄了一眼正在次间聊天画花样的薰然、芷然、茹然,轻轻散散地说了一句:“那还是需得长辈瞧着点。”
曾氏瞧着她那忧心忡忡的神色,心中一凛,连忙说道:“阿嫂放心,我会照顾好她们。”
周氏回过头,欣慰的笑了笑。
晚膳过后,便到了小娘子们放河灯的时间。
河灯也叫‘荷河灯‘,是在荷花底座上放灯盏或蜡烛,然后放在江河之中,任其漂泛,寓意普渡水中的落水鬼和其他孤魂野鬼。
叶府有内河清溪,所以,只需将河灯放于清溪便可顺流而出。
叶家的小娘子、丫鬟、嬷嬷齐集清溪两边,有放的,有观的,场景颇为壮观。
各色彩灯顺水漂移,小娘子们紧盯着自家的灯能漂多远。那些老嬷嬷则双手合十,嘴里念念叨叨,不断祈祷。
薰然轻轻将亲手做的两盏河灯放入水中,看着它们越飘越远,心中怅然。
这两盏灯是为祭奠前世的自己和女儿,只希望女儿能投胎到好人家,不要再受罪。
就在薰然想得出神时,忽然肩膀被重重地拍了一下,吓得她脸儿一白,回头一看,瞧见了汀然不怀好意的鹅蛋脸。
“做贼心虚么?瞧把你吓得。”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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