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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桂花酿的醇香似乎还在鼻间萦绕,然日子已一晃过去了两年。
这两年父亲很少有信来,便是来,也只单单几笔。双胞胎那边也如此。堂姐夫妇俩整日与父亲游山玩水的,根本不愿意回京城。皇伯伯无奈,便想了一损招——把杜叔叔扣着。
燕怀远微微叹了口气。
“世子爷,王府到了。”长风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到了,这么快?”燕怀远下车。
小丫鬟迎上来,笑道:“世子爷,王妃都等了好久了。”
燕怀远笑道:“快去跟母亲先说一声,我回房换件衣裳,就来。表小姐睡了?”
“还没呢,在王妃房里,陪王妃说话呢。”
“那正好,怡园的乳鸽你先替我带过去。”
“是,世子爷!”
……
月朗星稀,蝉鸣声声。
燕怀远刚换过衣裳,只听得一声熟悉的轻啸声。
随即,长风进来,喜道:“世子爷,王爷的书信。”
燕怀远忙接过来瞧,面色古怪。
长风问道:“世子爷,王爷什么时候回来?”
燕怀远默了半晌,道:“父亲他今年不回来。”
“为什么?”
“他打算直接回江南,跟堂姐,姐夫他们已经出发了。”
“那王妃那头……”
燕怀远嘴角微微一动,想了想,叹道:“先瞒着吧,到时候再说!”
……
从王妃的院子里出来,二更已过。
燕怀远并未回房,而是去了父亲的书房。
月色如痕,无垠清远,书房院落静谧如沉。清风中夹着一抹幽香,拂过鼻尖,那似乎是父亲身上的味道。
燕怀远仰首凝望,苍穹深深。
他已不是孩子了,早已洞悉祖辈,父辈之间的爱恨情仇,也知道生父坟茔旁的那个位置,留给谁。他并不恼怒,也未觉察到羞辱。
因为堂姐说,每个人的生命轨迹中,总会遇到一个能让你把一切都抛在脑后的人。你走来,他走去,不早一步,不晚一步,遇见了,就是这么巧。
燕怀远轻轻一叹,悄然离去。
……
黑夜,越发的浓重。
就在燕怀远从书房转身离去的一瞬,一辆马车疾驰而行在官道上,一路向南。
皇宫,养心殿内,朱门紧闭,一片寂静。
“皇上,杜太医出城了。”李宗贵双手缩于长袖内,小声道。
燕淙元眸色一哀,脸色瞬间苍白,身形晃了晃。
李宗贵忙扶了道:“皇上,保重龙体。”
燕淙元负手转身,一代帝王眼中的冷漠淡然早已消失怠尽,随之涌上的是浓浓的悲意。
李宗贵心中一黯。
永嘉二年,南燕与犬戎一役中,平王被冷箭射中左心肺,身受中伤,经杜太医调养六年,方才恢复如初。
杜太医当时曾与皇上道,平王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若好好调养,方可长寿,若再拼杀,英年不寿。
哪知永嘉六年,平王一意孤行,挥师北下。皇上一夜连下三道召书,令他回京,平王置之不理。
那一夜李宗贵记得很清楚,他陪着盛怒中的皇上去了萧府。
萧寒夫妇跪在地上,只道了一句:“劝不住!”
皇上从萧家回来,独坐在龙案前,整整一夜。
永嘉八年,南燕与北赵一役中,平王旧伤复发,若不是杜太医去得及时,只怕凶多极少。
永嘉十二年,平王得胜回京。皇上暗召杜太医进宫。杜太医笑道,平王身子经他调养,无恙。
哪知,这一切,竟是假的。刚刚皇上才知道,原来平王只三年可活,而今年,刚巧是第三年。
燕淙元失神的立在原地。
怪不得他们三人连个招呼也不打,便去了西北。
怪不得天翔一个月上一封辞呈奏章。
怪不得这回小寒要以蒋欣瑶的身子不适为由。
原来……原来……一切……只是为了瞒住他。
“皇上,平王他……也是为了不想让皇上难过,所以才……”李宗贵小心劝慰道。
燕淙元恍若未闻。十六啊,十六,你为了他,终于要弃二哥而去吗?
你舍了一条命,把这江山捧到二哥的手里,你可知道,二哥没有了你,偌大的江山,这万里九州,岂能快意潇洒!
燕浣元心中一痛,喷出一口血。
“皇上!”李宗贵惊魂。
燕浣元一把推开,厉声道:“派四十暗卫,分两路,一路护送杜太医,一路把宫中所有百年以上的老参,尽数送到江南。”
……
永嘉十五年秋末,平王卒于江南。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