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院放映厅里,可能是非节假日的原因,整个放映厅只有寥寥几个观众。
杨玉莹的注意力显然不在大荧幕上,她不时偷偷瞟一下身边的康剑飞,眼神中带着好奇的意味,似乎是想把康剑飞给研究透彻。
与在餐厅里的轻薄不同,进入电影院后,康剑飞反而老实起来,津津有味地看着电影。
此刻放映的是由北影厂和香港万和影视公司(万科影业前身)合拍的《过年》,主演有李保田、赵丽蓉、葛优、六小龄童等人。
影片讲述的是发生在大年初一的故事,一个13口的大家庭,成员包含了上到高干女儿,下到平民百姓的各个阶层,他们各自带来的信息,勾勒出中国现实社会的缩影。通过一家人的矛盾冲突,真实展现了商品经济冲击所带来的家庭和亲情的震荡。
这部电影最难能可贵的是,它拍摄于一切以经济发展为前提的时代,通过一个普通家庭的遭遇带来反思:当人们逐步拥有了丰厚的物质生活之后,是不是还有比这身外之物更重要的东西。
即便以康剑飞超前的审美眼光来看,这也是一部非常优秀的片子。导演没有将镜头对准贫穷愚昧的山村,也没有进行刻板的说教,而是通过戏剧化的电影情节来讨论社会现实问题,这在当下的中国、甚至是二十年后的中国都是难能可贵的。
当电影放映结束后,康剑飞一直等到字幕全部消失,才从座位上站起来,这是对优秀同行应有的尊重。
放映厅里稀拉拉的几个人早已离场,杨玉莹见康剑飞先前看得认真,不由问道:“你很喜欢这部电影?”
康剑飞点头道:“拍得不错。”
杨玉莹笑道:“我还是喜欢看香港拍的片子。国内的片子太闷了,看着没意思。”
康剑飞说道:“你喜欢的话,我让人给你弄一批电影录像带来。包你看个够。”
杨玉莹高兴地说:“那太好了,最近两年电影院里放映的港片越来越少。得去录像厅才能看到。”
杨玉莹的无心之语,却触动了康剑飞的无奈。
两年前发生在首都的风波,在香港引起了很大轰动,主流舆论都是反对大陆的声音。改革开放后就亲近大陆的金庸,在面对舆论压力时,也不得不宣布远离政治,甚至在心灰意冷之下想把《明报》给卖掉。
最让康剑飞无语的是,香港娱乐圈里的许多人也跟着起哄。德宝电影公司的实际掌舵人岑建勋。以及风行唱片公司的一姐梅艳芳,就是娱乐圈反大陆人士中的领袖。
这两人的言行都引来了大陆方面的反制,德宝公司与大陆合拍的电影拍到一半就停工了,剧组成员直接被赶回了香港;至于梅艳芳,公司本来是安排她去广.州开演唱会的,结果入境申请都没法通过。
与此同时,香港电影中出现大量抹黑大陆形象的镜头,这让康剑飞多年来的努力毁于一旦。
梦工厂的电影在大陆上映是特批的,而且每年只有几部的限额。由于跟大陆电影抢票房抢得太凶,后来广电部还追加了一个限制措施。那就是规定了梦工厂电影在大陆节假日上映的最长日期。
即便有种种限制,但总的来说还是一种进步。并且东方娱乐发行公司,每年都在和大陆相关部门争取。希望广电部和商贸部能扩大口子,准许更多公司的港片在大陆上映。
本来这些工作已经有了进展,甚至有个《每年10部优秀港片引入计划》的方案都提上了讨论日程。就因为香港娱乐圈前两年涌起的反/共举动,使得梦工厂几年来做的努力全部泡汤。
邹文怀为了取悦台当局和当地片商,也加入了黑大陆的行列,结果嘉禾经营了几十年的良好形象瞬间破灭,大陆方面已然将其列入了小本本黑名单。
梦工厂虽然没有跟着起哄,但却仍旧被殃及池鱼。梦工厂每年在大陆上映的影片额度虽没有降低,但审查却变得格外严格。去年仅仅只有两部电影能够顺利在大陆地区上映。
前段时间康剑飞出的那张唱片,还真不是一时心血来潮。他就是要明确地表明自己的立场。缓解香港娱乐圈与大陆的紧张关系,以期港片能够早日获准在内地上映。
康剑飞是个贪图享受的人。没什么救苦救难的慈悲心肠。如今的港片正是如日中天的年代,每年都有大量的热钱流入香港电影界,无数的香港电影人如癫如狂、欢欣鼓舞。
但康剑飞看到的却是危机,因为港片实在太强势了,早就被亚洲各国政府敌视和厌恶。
台湾那边为了抵制港片倾销,已经连续十年大量引进好莱坞电影。搞得现在的情况是,每年台湾票房榜前10里面,有一半以上都是美国片,港片在台湾市场只能以数量取胜。
韩国也已经对港片的倾销不满,其他印尼、菲律宾、越南各国,都开始对港片的卖入进行限制。若非是当地院商、片商为了自身利益,竭尽全力支持港片跟政府博弈,恐怕港片都被某些国家禁映了。
这些国家抵制港片的行为很正常,大陆后来不是还弄出国产电影保护月,并对好莱坞大片课以重税吗?
反倒是日本那边比较自由,并没有通过行政手段打压港片。只可惜能把片卖进日本市场的香港公司太少,能被日本观众接受的香港演员凤毛麟角,并不具有参考价值。
就是因为海外市场的环境愈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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