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帘半挽,静静躺着的小姑娘头脸覆盖着薄薄的轻纱,只有着些些鼻息微动。
萧承煦回首看了看小室内排排正襟危坐,手里还拿着浸了药水帕子紧掩口鼻正在瞪目屏息的几个大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广明道长带着宝贝徒弟是号称来长了见识的,菀娘却是自告奋勇地要进来打了下手。
原本解子午昙的最简单方法就是将中毒的林霜儿一个人与花丢在一处就是。
但是他们既然好奇心胜,萧承煦也就自然折腾得更麻烦些。
那些加了料的药帕子不久之后就会让这些喜欢瞎操心的人们吃上些小苦头。
摆在几案上的子午昙秀挺着花茎,原本皎白如雪的花瓣渐渐地由顶尖开始变得透明起来,在斜照入窗的阳光下迅速打开。
绽开的花瓣映托出闪耀如金的花芯,突然炸开的花房立时腾起了一缕浓郁喷香的雾气。
立在案边的萧承煦扬手撒出一撮白色粉末,空中正待弥散的香雾凝成水珠滴答而下。
萧承煦回望了一眼榻上似有所动的被卷,从屉中翻出一只玉钵,紧盯着子午昙花开最妍之时,猛地伸手一掐。
花丢钵中,被立刻紧紧地盖住了。
又一把红色药粉撒出,重将室内残余的些许香气清得干干净净。
萧承煦长纾口气,小心翼翼地走到榻边慢慢地掀开了覆盖在林霜儿脸上的纱巾
霜儿的眉头轻皱象是在睡得正香时被惊扰了一样,但试息诊脉,确实还没有清醒。
“没醒就好!”
萧承煦如释重负地重新走到了窗前案边,伸手摸上了玉钵。
隔香的玉钵之中是被折下扔进的子午昙,在中原唯一可供了霜儿做解药的一朵。可是林霜儿已然错过了闻香的时机。
他们就这么瞪着牛眼看着,也什么都看不出来。
萧承煦促狭地冲着一旁被药劲麻住不得动弹的几个人挑了挑眉,拿起手中玉钵轻轻晃了晃,才谨慎地掀开了钵盖。
钵中已无花影,只余了一钵闪带银色星点的清水。
以玉克化的花汁是上好的育蛊用料。
一根赤针持在手中,萧承煦对着自个儿的左手食指轻轻一戳,几滴挤出的血珠滴答进了钵中花汁里。
微漾血纹的水中诡异地隐现出了一只通体透明的小虫,正吞吐着的血水勾勒出虫体形状。
细针再在喝得涨得圆胖的虫影上扎了下,一蓬水花在钵中爆了开来。
钵中水比之先前浓缩得只余了十分一的份量留在钵底,清澈透明。
林霜儿纯是自作自受。她不肯听话,她不肯信他,又偏撞上了难得一遇的子午昙。
只让林霜儿舒舒服服地睡上几个时辰就无所挂碍地逃掉,着实太便宜她了。
还有广明道长和林菀娘,大半夜里唠叨的道理也不外是强调霜儿只是“他的病人”而不是“他的人”。
就算有天正如广明老道所言,林霜儿治好了脸会有自己的日子要过,等她大了还会有了丈夫、儿女……
可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又为什么不能算是他的人?当初,是他找着她的!
林霜儿要远走,必须他同意。林霜儿要嫁人,他也自会挑个看着顺眼的人娶了她!
控人心神的蛊物,萧承煦不屑往个柔柔弱弱的小丫头片子身上使,所以给她下了“如影随形”就好。
萧承煦得意地咧开一嘴白牙,端钵凑到嘴边自尝了一口,接着小心端着带蛊花汁坐到了榻边。
众目睽睽之下做着小坏事的感觉,让从昨个儿夜里就一直憋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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