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伯爷爷就想到了我怎的说也是芳琼姐姐的好友,从前也总在一块儿玩儿。所以才找到我让今后往来府上传个消息……”
刘佳芸笑语殷殷,一边爽利地说着话,一边亲热地就把上了芳琼的手臂。
“处在一块儿也是从前……”,芳琼轻声哼着,但看得病榻上的祖母正对她瞪眼,却不敢再侧了身子,只得任刘佳芸粘粘答答地缠了上来。
外祖母叶太夫人虽说进京后一直躺在病榻上,可是依着带来京中的几个老人对叶府内外事还是门儿清的,想来自己想到的,她老人家也早想到了。
叶凌霜既稍安了心,又与刘佳芸并不熟悉,也就不多话地只陪在叶太夫人的榻尾坐着,静听着刘佳芸笑语连连地说着她与芳琼的旧交情,哄着老人家开心。
刘佳芸人俏嘴甜,不一会儿就让叶太夫人对她露出了些许慈爱之色。只是时而应和几声的叶芳琼虽未扭性子说出刻薄话,但眼梢眉角还是带着对刘佳芸的淡淡不屑。
旁观的叶凌霜默默在心中低叹。
通过这段时间与表姐芳琼的朝夕相处,凌霜倒是对芳琼不甚喜欢刘佳芸的原因心知肚明。
说来好笑,芳琼不喜现在的刘佳芸甚或刘家女,却对着刘家祖上那位驰骋纵横的女将军推崇备至,时时恨不得早投身了百年,作了髺铦女军中的一小吏,随着那些巾帼先辈一道博了青史之名。
叶芳琼私下不止一次明晃晃地对凌霜表示了对刘家近几十年来行径深恶痛绝。
按着原话大意,是说刘家短视至极。当年为将女儿送上皇后宝座,就将两江军权拱手相让,还一力解散了髺铦女军,至此让景朝上下再也找不到半点女子参政的痕迹,直将先人辛辛苦苦用血汗积下的功绩抹杀得一干二净。
叶凌霜年少时久居着新阳,娘亲教养也未曾讲过这些,至多是听着街上的说书先生讲过些女军话本,看过些杂乱的小戏。因此她对着芳琼每每义愤填膺的抱怨只能是抱歉笑笑而已。
现如今,看着叶芳琼对待刘佳芸的态度倒是真敢恼得很呢!
尤其林昀带刘佳芸见过叶太夫人后告退而去,而后叶太夫人恐着病榻前久谈拘了女孩们的谈兴,让她们几个自去芳琼屋里坐着,凌霜更是明显地感到了两个“旧友”之间相处不善了。
“刘佳芸!原本我还以为你要入主东宫,再不好轻见了呢?怎么会好好地就被遣休出来了呢?”,绣阁中别无旁人,叶芳琼的刺头就更尖利了些,“前阵子,孙巧慧病了,不还直接接了江玉娴进宫陪着吗?”
“那是巧慧结下了一位好金兰!我若是病在宫中请了姐姐陪我,姐姐可肯进去?”
想是发觉了叶芳琼对己的敌意不消,刘佳芸反倒越发没形没骨地硬往芳琼身边靠着,声音软软糯糯的象是在撒娇。
叶芳琼立时翻了个白眼儿。
刘佳芸这才笑着直起了身,过了会儿,突然变了脸儿看了看紧闭的窗门,身子前倾压低声正色地对叶氏姐妹说道:“太后放我出来养病的恩旨本就是假的。其实我是在宫里吃了江玉娴的亏,被她陷害地不得不离开了!”
叶芳琼捂住樱唇,眸中闪烁着不可思议。
“你道我骗你?若不是被排揎地做不成未来皇后,我出宫做什么?还不赖着,死也要死在里面?”,刘佳芸轻叹口气接着道:“还有你以为我为什么才回家没两天,就巴着三哥来了你家?”
“为什么?”,叶芳琼有些茫然地问出声。
“当然是因为江家与你们叶家有仇,而江玉娴也得罪了我!有句老话不是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吗?”
哪儿来的老话?坐在一旁的叶凌霜看着刘佳芸的目光不由地带上了审视。
因为对林菀娘及林昀的信任,叶凌霜倒不觉着他们带来的刘佳芸会妨害叶家。但这会儿,看着她对叶芳琼说话的样子,与两年前在新阳那些残留的印象几乎判若两人,又或说此时的刘佳芸在她们两个面前褪下些伪装露出了些本性。
刘佳芸话里说的是真是假分不清楚,凌霜看着她憋着笑意与芳琼说话的架式倒跟市井之中的成年妇人逗弄着比自个儿小上十岁八岁的少女时有几分神似。
许是瞟到叶凌霜的眼神带出些情绪,刘佳芸的双眸一下子转到了她的脸上。
刘佳芸认真打量了下一直安静本份的叶氏遗孤,犹豫了下,轻声问道:“凌霜妹妹,当年我们是不是在新阳曾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