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也没有音讯传回。按着父亲叶槿背地的猜测,说不准是刘佳芸和她身后的林刘两家并不想着力地帮忙才掩了菀娘的消息,因此背着叶凌霜,他苦拦着自己的妻女,劝等捱过年后又或就让诉冤之事不了了之就好。
身为人子的叶芳琼夹在中间里更觉心烦,不免对刘佳芸的帮忙疑心更甚,却更心疼起了表妹。凌霜自小生长江南市井,对这些官面上的安排纯是两眼抹黑,若是这么被拖着岂不是白存了希望。
叶芳琼脸上露出的不安神色,对面的刘佳芸更觉可乐,低下头悄然翘起嘴角。
“点心得了!芸姐姐要不先尝点茶?”,转回身的叶凌霜倚坐在了芳琼的身边,微笑着执起一把方壶。
一盏温热青碧捏在手中,刘佳芸轻啜了口茶汤,又再看向了眼前似乎没有半点火燥气的叶凌霜。
不得不说相识的几个女孩之中,看着尖利的林芳琼才正儿八百地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而撇去不知深浅的江玉娴,其他象是孙巧慧等人都是用尽心思而把自己憋得熟了些的。
叶凌霜有着类似的早熟,但还好万幸没象江玉娴一样。按着近日的观察来看,比之芳琼更显沉稳些的心性多半还是缘自于家变之后的孤独无依。
不得不独立的女孩多少让人心生怜惜地有些下不了手算计,但想想已锁进暗匣中的那纸上的朱色墨迹,刘佳芸还是打消了涌上心头的一丝悯意。
放下手中盏,刘佳芸身子向前靠了靠,玉肘撑在桌上故作神秘地细声道:“跟你们说件大事儿……昨晚上我那个太子表哥在清宁宫陛下御前狠闹了一通脾气,把那个孙巧慧给气得又病了!”
太子萧融?
坐在罗汉榻另一侧的叶芳琼全无兴趣地往后方的软枕靠了过去,而凌霜正凌空举着的杯盏却轻轻地斜了下。
一滴水点了几桌上,又飞快地被叶凌霜拿自用的香帕快速抹了,接着带着淡淡的惊悸抬头看向了通风报信的刘佳芸。
“凌霜倒是聪明得想到与己有关了。”,刘佳芸笑着伸指轻摁了凌霜冰凉的额头,道:“说实在的还是确实为了你那个便宜的亲妹妹!”
“与江玉娴有关……”,叶凌霜齿间轻轻地漏出了虚颤的声音。
慈宁宫中陪着太后娘娘的少女实则为何而留,朝野上下都心知肚明。但东宫不管进多少女人,正妻的位置也和普通老百姓一样只能一个。
要赶在Chun祭时能诰示先祖,势必迎立太子妃的恩旨要在开年后就立颁下,倒推着人选就得定在年前。
赶走了刘佳芸,一时间出身相府的孙巧慧就成了最热的人选。在宫中的江玉娴虽说和太子又再有了几次朦朦胧胧的接触,可观其顺服的言行,任谁看着也是要做定了伴月的小星。
“太后是专领着孙巧慧往清宁宫面见天子的,估摸着本来是想着今个儿十五是个传旨的好日子,就想直接把赐婚事当着天家俩父子的面定下来……孙相本就是先帝留给陛下的肱骨大臣,陛下见着孙家孙女贤淑也连连称善,可不想太子殿下却直言无意孙氏……”
虽说与己无关,但既涉及熟人,一直竖耳偷听的叶芳琼也不禁将身子越挪越近,不知不觉地就将坐在前方的凌霜抵到了桌边。
凌霜直觉着脸上没来由地发烫,刘佳芸的声音就象是魔音穿耳一样径直搅进了她的脑子,牵起了一团混乱而又绝望的猜测。
“太子萧融在两位圣人面前,直说最多让孙巧慧居了娣位。太子正妃的封诰,他要留给江氏!”
“江玉娴?她也配?”,芳琼飞快地撇起了嘴。
“配不配,不由你说!架不住人家得了太子的青眼。我那个色迷心窍的表哥自会替她想了法子。”
凌霜闭了闭眼,象是要掩住心底涌上的双重哀伤。隔了一会儿,才再又红着眸子问向佳芸,“江玉娴现在明面上是江家庶女,太子要立她为妃首先要做的是不是要化庶为嫡?”
“我姑姑的死还没定论!江玉娴的生母就是那个李氏……”
“总不成在这当口,太子殿下要怀恩侯府续了李氏为继妻?”
刘佳芸望着对面情绪激昂的姐妹俩,平静地道:“太子殿下道往昔叶李两氏恩怨不论,现怀恩侯嫡妻已逝无出。江氏玉娴既为怀恩侯长女,只管记在叶氏名下认母改了出身就好!”
“他居然这样说?!”
一只白瓷盏摔在地下粉身碎骨,霍然起身的凌霜指尖淌出一道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