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的阳光非常好。
耀目的阳光,将一溜儿青黑的瓦舍都照得灿烂了几分。
冬天里难得有这样好的阳光,直把大地都映得疏朗了起来。
山河上下,一片精神抖擞。
木祝连嘴角扬着沉醉的笑意,灵巧的双手正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木头小鸟。
正当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丫的倒霉闺女扯着陈二妞率先破门而入:“爹爹,爹爹!您瞧瞧,我带同窗好友们来家里边玩儿呢!”
跟在后头的是林福儿与冉窈窕,二人正载笑载言地走了进来,最后便是顺道想来看看的铁芭蕉。
见是这么多小女孩儿,木祝连心里咯噔一下,脸上露出非常不友好的神色:“玩儿归玩儿,你们这些小丫头可千万别弄坏了我的东西啊!”
“放心吧爹爹,我们只是打算在闺房里玩玩儿家家酒,想来也是碰不到你那堆宝贝疙瘩的!”
玩儿家家酒……
众人沉默。
她们其实谁都没想来玩儿什么家家酒,这都要到嫁人的年纪了还家家酒呢!
“木老爹做的这是小鸟吗?”林福儿瞧他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就忍不住好奇起来。
木祝连深深地打量着福儿,发觉她只是好奇而没有恶意时,遂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活计。
“不能飞的死物,也谈不上什么小鸟。”他一直都希望自己能与墨家先贤们一般,能做出飞天的木鸢,重现墨家的光彩。可是这么多年来,任凭他如何钻研,任凭他看过成千上万本古籍,却再也无法复原飞天木鸢了。
这一墨家神技,看来终究是要衰落了。
“不会啊,我觉得做得好精致啊,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呆呆傻傻的小黄鹂呢!”陈二妞眼馋地盯着木祝连手里的木雕小鸟,忍不住啧啧生叹起来。
“再像小鸟,若不会飞翔,那也不是小鸟。”木祝连摇摇头,摆弄起自己的工具来。算了,她们这些小女孩儿又怎么会懂得墨家机关术的高超呢?只怕如今这天下人都只当墨家弟子为手工匠人了。
木六六对爹爹坚持的信仰从来就觉得不甚理解:“哎呀你们就别跟我爹打这些机锋了,木头做的小鸟怎么会飞呢,可是我爹他就是不信!别理他,咱们去屋里玩家家酒才是正事!”
姑娘们顺着木六六的思维想着,也是,木头都是死物,那么木头做的小鸟又怎么可能会飞?!
“我却觉得不然,”林福儿走出来,轻移着清亮的目光,缓缓说道,“《韩非子》中曾有记载,墨子为木鸢,三年而成,一日而败。蜀汉的诸葛亮在北伐时,也曾经制作出运粮的木牛流马,能载‘一岁粮’,特行者数十里,群行三十里。若照你们所言,这些便都是假的了?”
木祝连神色一惊,眼光突然变得炙热起来,他拨开碍眼的木六六,按住福儿的肩膀激动地叫喊起来:“你……你也知道墨家之事?”
林福儿当然不明言自己是从哪里得来的知识,略略犹豫,也只得归功于古籍之上了:“小女曾,曾在书上看过一些记载。”
“书?什么书?小姑娘,不,小友,能把那书借来与我一观吗?”木祝连对待福儿口中的那本“书”显然十分热切。
林福儿尴尬地咳了咳:“就是小时候胡乱看的一些杂书,我也只略记得些许,如今也找不到了。”
“……唉。”木祝连神色也晦暗了许多。
作为墨家仅剩不多的传人之一,他是多么期望自己能如同墨家先贤一般制造出惊天彻底之物啊!
对他们来说,连弩车,转射机,诸葛神怒,木牛流马,飞天木鸢……就是他们一生热烈的追求,是他们的生命,也是他们的宿命。
只恨自己的愚笨!!
“不过……我倒是记得书里的一些图样,也不知能不能帮上忙呢。”话里都透着歉意。
木祝连先是抚着胸长舒一口气,脸上的晦暗之色立马就换做了喜上眉梢:“能能能!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小友,你便将那些图样大致说来与我罢!”
“可……不是说好要玩儿家家酒的么……”瞧着自个儿老爹拎着小伙伴往他的小作坊里去了,木六六不由得撅起小嘴表示自己的不满。
“不是有这么多小姑娘们跟你一起家家酒嘛,你就将这位小友借给老爹好了!”有好事当然心情好,木祝连瞧自家闺女撅起小嘴儿的俏模样儿,便挠着头顶嘿嘿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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