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继续盯着这位坏表哥。
从前她一哭,坏表哥就会温温柔柔安慰她的。
然而今日她盯得眼睛都疼了,面前的少年仍旧半点儿反应也无,只夹着一碟酒,似是在专心致志地欣赏殿下的歌舞。
鳐鳐噘着嘴,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白嫩面颊淌落。
她一哭,魏化雨无所谓,可下面的花思慕却坐不住了。
少年“砰”一声搁下茶盏,起身道:“魏化雨,你这是何意?!”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猛然这么一喝,殿中的歌舞便全都停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只在他、魏化雨与鳐鳐身上逡巡。
正在流眼泪的鳐鳐吓懵了,察觉到好多人在偷看自己,紧忙害羞地躲到魏化雨背后,手忙脚乱地想要把眼泪擦拭干净。
魏化雨缓缓抬眸盯向花思慕,唇瓣逐渐噙起冷讽的弧度。
然而他并没有对上花思慕,只慢条斯理地拈起一块芙蓉糕,“本宫来大周是客,你却在殿中对本宫大呼小叫……难道大周的待客之道,便是如此?
“哦,我倒是忘了,当初本宫第一次来大周时,乃是坐着囚车来的,还被本宫的好姑父废掉了一双腿……啧啧,果然大周的礼仪之邦,并非虚名。”
这话就不是小孩子家家的玩笑话了。
他说完,殿中人俱都屏息凝神,望向君天澜。
这话可大可小,一个弄不好,说不准又要掀起与楚南和魏北的战火。
可大周如今正在北疆与北幕作战,若是南北受敌,损失必然十分惨重。
可是,这群大臣却看见君天澜正在面无表情地给面前的牛肉片涂上酱汁。
那双执剑和朱砂笔的修长双手,托起被用酱汁涮好的牛肉,小心翼翼送到身侧女孩儿的嘴边。
那张英俊不凡、威严赫赫的面庞上,此时竟噙着浅浅的宠溺,而那素来谈吐不凡、议论政事的双唇,此刻吐露的却是叫人发酥的话语:“乖,张嘴。”
群臣惊悚!
沈妙言“啊”地张开嘴,吃掉他递来的牛肉片,道:“还要。”
于是君天澜又乐颠颠地给她继续涮牛肉片了。
群臣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君念语开口道:“表哥不远千里远道而来,何必提那些不开心的事儿?今日国宴,本宫敬表哥一杯。”
魏化雨是小孩儿,他亦是小孩儿。
魏化雨是太子,他亦是太子。
唤两声“表哥”拉近关系,这事儿便算是揭过了。
魏化雨瞥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鳐鳐被冷落在殿中,见魏化雨喝完酒仍旧只盯着歌舞,于是哭着从后殿跑了出去。
魏化雨没管她,只瞥向花思慕,果然瞧见他正着急忙慌地追了出去。
少年捻着发间串着的小金珠,眼底流转间皆是凉意。
国宴上酒过三巡时,沈妙言起身去西房更衣。
从西房出来,便正好看见小雨点负着手站在廊中。
小小的稚嫩少年,偏要板着一张脸,就同从前的君天澜一样,仿佛谁都欠他八百两银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