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越大,且不说实际打死多少人,能这样保持阵形不散,人还敢往前走,就是我大明军,恐怕也没几路兵马能够做到。”
孙昊撇了撇嘴,他现在算是知道这姓赵的碎嘴子为啥明明有徐光启那么硬的后台却还给打发到南京坐冷板凳了——他老师分明是在保护他。就凭这张乱说话的大嘴巴,若在北京官场那个是非圈,恐怕下一次再倒起霉来就不是发配辽东那么简单。别的不说,光眼下这形势,赵凤翔闹不好就要跟他师兄孙元化做伴去。孙昊自己也是个很狂傲的人,但他至少知道一些分寸。先前受到一次教训后就立即收敛,绝对不会再胡乱开口。
其实赵翼说得也不算错,孙昊在兵部待了这几年,早知道大明官兵是个什么德行,卫所兵不谈早烂光了,现在就连后期招募的职业营兵也很不成个样子,除了辽东,大同等边地尚有些精兵,其它地方的部队都是一塌糊涂。眼前这支叛军能在火炮轰击之下保持队形,坚持前进,还真不错了。
——难怪朝廷军马屡战屡败,对面那支登州火器营本就是朝廷苦心练出的强兵,本打算用于辽东战场,没想到却反噬自身。若不是忽然冒出这支对火器作战更胜一筹的琼海军来,登州之变会如何收场,真的很难预料呢……
心中思绪翻滚,嘴上却不露声色,虽然接过了赵翼的话题,却将重点引到别处:
“看琼州军先前之战,眼下分明是在诱敌。如果他们的火器当真全力发挥,这些贼军尚未接近,便怕是要伤亡过半了。如此损失,天下没有哪支军队能顶得住,靠意志终究拼不过钢铁啊……”
就在这时,一直没吭声的周晟忽然说了一句:
“兵快出完了,火炮也出来了!”
这边几位指挥官立刻都举起望远镜观察过去,果然,从登州府城门里陆续推出若干辆木板车,每辆车上都装载着一门火炮,这想必就是大明王朝的野战用火炮。先前出来的战队也有扛着各类火器的,但都不像这种需要用车辆装载,显然是明军中的重火力。
而在最后几面百户旗之后,登州城门虽未关闭,门口却已渐渐稀疏,不再有部队走出。看来叛军的出击部队就这么多,再等也等不出什么了。
不等解席询问,周晟已主动把他所观察到的情况向这边通报:
“共数到有七十一面百户旗,约八千五百人。但偏厢车只有十一辆,大将军炮四门,佛朗机炮和灭虏炮合计才八十门左右……奇怪了,登州营本以火器出名,怎么会这么少?”
“有什么好奇怪的,能移动的火器肯定都被带走了,他们守城只要依仗城头上红夷大炮就行,留下这么些也算谨慎了。”
旁边孙昊插言道,不愧是少年成名的人物,考虑问题很透彻——若不是琼州军从海上登陆,这边根本就是后方,要留那么多进攻性的野战火器干什么?若换了他孙太初用兵,连这点储备都不会剩下。
当然这样一来,以火器出名的登州军眼下就只能拼人数了。不过除了大型火器很少,叛军手中倒并不缺乏远程武器,那些冲在前面的步兵手中,三眼铳鸟铳之类并不少见,此外就是弓箭弩机,此时已经有一些觉得自己已经达到了射程的叛军兵丁开始射击,不过那多半是些没经验的新兵——他们射出的铅丸或箭矢连一大半路程都没飞到便落地了。
“差不多了……你们觉得把死线改设到多远比较合适?”
解席回头问他的参谋们,所谓“死线”就是让部队发挥全部火力的距离,原先不知道敌人要出多久,最坏打算是把敌前锋放到阵地前一百米处,然后不管城里还有没有兵出来都要全力开火了。但现在既然对方已经出空了底牌,那这头也没必要再拖延,早点动手,防线的安全系数会更高一些。
“他们的前锋已接近两百米线,就在那边吧,这个距离估计会让他们比较难受——加速冲锋的话还嫌远,不加速就等死。”
旁边一直举着望远镜的庞雨提议道,解席笑笑,回头通知老马:
“那么,炮兵连,换壹号高爆弹,准备齐射。”
“早换好了,都在炮膛里,就等你下令呢。”
马千山甚至没离开位置,只在原地回应,于是解席低下头,检查了一下手中的信号枪,确定其中是发动总攻击的红色信号弹无误,随即便举起手,重重扣下扳机。
“发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