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好,还经常接济于他。没想到今天却也能出手如此大方了。
只是联想起先前王石头所说,这琼州府初次为短毛所破时王介山的举动……才短短两三年工夫,就能让一个甘心为大明死节的忠臣主动把家人统统接到这里接受短毛的统治;让一个清廉如水,从不妄取一文的名士也能够在这种高档酒楼请客吃饭,并随手扔出半两银子作为小账……这琼州府的风气还真是容易影响人啊。
只是在史可法心中,却始终有一种很不对劲的感觉,白天看到那条水泥路,听小石头得意介绍自家马车的时候就已经隐隐有点感觉。等到一行人饭后闲聊时,高坐于楼台之上,看着全城那如同满天繁星般的点点灯光,连街道上都用油灯高高挂起照亮,这种感觉就愈发的明显。
思虑良久,终于找到这种不和谐感来自何处,史可法禁不住摇摇头:
“可惜啊,真是可惜!”
“哦?宪之先生为何可惜?”
旁边张陵恰好听到,拿着茶杯走过来,却见史可法以手点着下面的路灯道:
“就说这些灯吧,置于街上虽是能为行人照亮,可一晚上要白白耗费多少灯油啊。行人走在道上,月朗星稀之时自可看见路面,若是怕黑自己带个灯笼也就是了么,何必如此靡费。”
说到顺处,见王璞和周晟也走过来听他议论,史可法便朝好友道:
“介山,吾有一言,不得不发——此处确实富裕,已是不下于京师,江南。可奢靡之风却更要超出一倍不止。以吾今日所见,这琼州府中衣食住行,竟是无一不精。如此稍有积蓄便耽于享乐,纵有成就,怕也是有限得很。”
见王璞面有不解之色,史可法咬咬牙,又指了指他停在楼下的马车:
“介山,白日承蒙你派车接送,果然是非常舒适。可是为这道路,车马,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在吾看来却是过于浪费了——修建硬质道路所用的灰泥,人工,若是拿来起造房子,不知能庇佑多少寒士;而这些马车下面据说都是上好钢铁,若拿来打制武器,不比仅仅供人乘坐舒适要重要得多么!”
眼见今晚主客忽然把话说得这么直接,周晟和张陵两人都有点吃惊,但王璞倒没生气,反而显出一种心有戚戚焉的表情:
“宪之,眼下你的想法,看法,正和我当初刚刚接触到那些短毛所作所为时的观感完全一个样。那时候在我看来他们的行为也是完全的莫名其妙,尽干一些稀奇古怪的勾当。不过时间长了你就能知道,这些人从不干没好处的事情……无论建造房屋还是制造武器,他们都有更多更好的材料与技术,与修路造车并不矛盾。”
说到这里时,旁边张陵和周晟脸上都显出会意笑容,显然是深有同感。
“但你有一点说得不错——那些髡人确实耽于享乐。你在这里所看到的一切,其实都是他们为了自己的享受而发展出来,他们只是不介意让我们一起分享而已。”
“照这么说,短毛岂不是都一群鼠目寸光,胸无大志之辈,竟也能开创出如此局面?”
史可法不能置信道,王璞忽然哈哈一笑:
“你说他们胸无大志?——还真是说对了。其实宪之你只要在这里稍微待久一点就能体会到了,以他们的能力,当真想要有所进取的话,所占之地肯定远远不止当前这三岛。向朝廷谋取个威海卫也压根儿不用费那么大周折……事实上,直到今天,我也没弄明白这些短毛为何肯接受朝廷的招安,他们其实根本不怕跟朝廷敌对。”
“什么?介山你可是为招安他们出了大力的!”
史可法大惊道,王璞苦笑一下,摊开手:
“那只是因为他们自己想要这么做而已——这么说吧,宪之,在我们这几个熟悉他们的人看来,这些短毛的所作所为,每一件事情都可以说是非常的高明,有时候也非常大胆——比如当初以区区三十来个人就赶来夺占琼州府,而且还获得成功。”
“但是总体而言,他们在对待外部的策略上是极其保守的,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对我大明内陆的锦绣江山压根儿就不在乎,只想窝在这边境岛屿上过他们自己建立起来的好日子。为此还专门有个词是形容他们自个儿的……叫什么来着?”
王璞摸着脑袋冥思苦想,却是对短毛更熟悉的张陵张汝恒帮他说了出来:
“……宅男!”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