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比闹过文革,连国家主席都能打倒在地再踩上一只脚的大陆有优势得多。
而陈大雷作为在西班牙占领区里成长起来的商人,对于殖民地文化也深有体会,很快便吃透了茱莉那些“建议”的奥妙之处。并与当代实际相结合,制定出一整套针对京城富贵人士的服务措施,效果极佳——按照一户一天计算,上门预约参观的豪门大户已经足足排到两月之外,这次若非钱阁老面子大,插了个队,还轮不到他这一家子呢。
…………
在钱大老爷之后,钱家的女眷们按照身份地位依次从清油小香车下来。而陈涛这边则掸掸袖子,恭恭敬敬上前拜见——在这个极其注重礼教大防的年代,被允许拜见人家家里的女眷,那就是通家之好的意思。当然钱家那些年轻女眷的面容他还是见不着——人家头上都带了轻纱帷帽呢。远远站在自家长辈后面福上一福,就算是给足面子了。
不过钱家直系亲属人口并不多,只那么寥寥三五位。陈涛悄悄抬起头看了看当面那位贵妇人——钱阁老的原配夫人,心里充满了好奇……
历史上对于这位钱家大妇并没有太多记载,陈涛也是专门查阅了文史组那本“金手指”记录后才知道这位夫人居然还和自己是本家,娘家也姓陈。大概是因为年龄较大的关系,陈氏并没有遮掩面容,笑眯眯看着陈涛,一张脸圆乎乎的,满是富贵相。光从相貌上就能判断,应该是个宽和温婉的性子——多半如此,否则风流钱阁老日后也没那么轻易按正妻标准把柳如是娶进门,要知道那时候陈氏尚在呢!
在陈氏背后还站着两位较为年轻的女子,乃是钱谦益的两位妾室,可能是因为主母都未曾戴帷帽的缘故,她们也都不曾遮脸。其中一位王氏较为年轻漂亮。陈涛在记录中曾看见过关于这位王氏的逸事:她曾经因为恃宠而骄说错了话——那还是崇祯初年的事情:钱谦益当时担任礼部右侍郎,朝堂上庭推得票甚多,眼看就能入阁,于是穿上一身官袍得意洋洋问王氏自己气度如何,结果王氏随口来了一句“象个捉鬼的钟馗!”顿时把老钱一腔好兴致给败了个干干净净……之后果然在周延儒温体仁的联手倾轧之下一败涂地,甚至被赶出北京城——即使是钱谦益这样的风流名士,在这种情况下也难免迁怒,结果就把王氏给打发回娘家去了。
如果按照真实历史,之后王氏应该是再也没能踏入钱家大门,从此郁郁而终。不过在这个时空里老钱时来运转,借着琼海军的东风重新杀回北京城,最终如愿以偿作了尚书,入了内阁,于是对家里人自然也要宽宏大度些,便把王氏给接了回来。这会儿虽然老老实实站在陈夫人身后,却一下车就东张西望,依旧改不了天真活泼的性子。
另一位朱氏的容貌相比之下就要差些了,横眉吊眼的看起来也不太好相处。不过朱氏眼下在钱家的地位相当高,因为她在不久之前才给钱谦益生下了他年近半百以来唯一的一个儿子钱孙爱——四十八岁才得子,特地取名“孙爱”——要当作孙子来宠爱,朱氏在家里的地位可想而知。
所以老钱对这一妻二妾的态度都很不错,下车时甚至还一一搀扶她们,显得颇为恩爱。只可惜好日子也就剩下这几年了——过段时间等那位大名鼎鼎的河东君柳如是一出场,眼前这几位就都成了豆腐渣呀豆腐渣……想到这儿时,陈涛嘴唇边忍不住要露出笑容,连忙深深低下头去掩饰住。
双方见过礼之后便各走各路——女眷们由陈玥儿带着去参观玩耍,而钱谦益对那些西洋货不感兴趣,便由陈大雷与陈涛二人陪同着,坐在外间谈话。陈大雷很知机,在略略应酬几句之后便告辞避开,让钱谦益能够专心与陈涛谈一些“正事”。
端起咖啡杯浅浅啜饮一口,钱谦益看了看周围摆设——陈涛这间屋子还是按照他个人心意布置,所以周围摆放着许多眼镜架子,玻璃镜片之类——他当初打算开眼镜店的设备材料全堆这儿了,陈涛还没放弃自己的梦想呢。
钱谦益的视力不太好,眼镜对他带来的帮助非常之大,所以对陈涛想要推广这种对读书人大有益处的新奇设备倒并不反对。只是小伙子先前走的路子明显不对,而钱谦益也不懂商业技巧,提不出什么有益处的意见。不过以他当前的地位,真要想帮忙的话,终究还是能找到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