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竖在两侧,还有几只半旧的藤球堆在角落。
她默默看着,恍惚中,仿佛看见君千弑带着一帮少年,兴奋地在草地上踢藤球。
鲜衣怒马,少年轻狂。
正出神间,背后传来低沉的男声,“你在想他?”
她没有回头,只淡淡道:“总觉得,他不该枉死。他身上,有咱们都没有的东西,他应该带着那些东西,纯粹而快乐地过一辈子。君天澜,他不该死的。”
“生死有命,谁也勉强不了。”君天澜轻轻握住她的小手,“你怀胎辛苦,我带你回去休息。”
沈妙言目不斜视地抽出自己的手,“你回去吧,我再待一会儿。”
男人这些日子都在战场上厮杀,好不容易攻下洛阳城,又没日没夜地处理政事,精神力早已到极限。
他低头看着自己握空的手,神色阴狠,“沈嘉,我君天澜才是你的男人!君千弑他算什么东西,为了他,你与我冷战数日,值得吗?!”
沈妙言瞳眸微微收缩,不可置信地偏头看他。
这般刻薄的话,她已有多年未曾从他口中听到过。
她朝旁边退了两步,“他是你弟弟,你说他是什么东西?”
君天澜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伸手去拉她,“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沈妙言连连往后退,“我亲眼看着他死在我面前,我过不去那道坎!”
沈妙言于君千弑而言,是照亮黑夜的火焰。
可君千弑于沈妙言而言,又何尝不是呢?
别人身上,总有自己没有却向往的东西。
君千弑的纯粹、热情,是沈妙言童年时才拥有过的东西。
她喜欢他的纯粹与热情,因此当他死在她怀中时,她甚至觉得死去的那个人是她自己。
她对他的喜欢,无关风月,更似手足。
君天澜静静看着她。
她一向都是倔强的女孩子,他知道的。
他上前两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轻哄,“人死不能复生,他已离世,可你肚子里,却还孕育着一个生命。妙妙,好好活下去,才不枉费他对你的情意。”
沈妙言紧紧攥着衣角,泪花在眼眶中打转。
君天澜缓慢靠近她,抬袖给她拭去泪水。
然而少女终究是一把推开他,不管不顾地跑走了。
男人沉默地站在原地,良久后,偏头望向那些藤球,暗红色瞳眸中流转的情绪,不知是忧伤,还是妒忌。
入夜之后,沈妙言独自在寝屋用过晚膳,想起医女要她饭后走走的叮嘱,于是提了个灯笼,心情郁卒地沿着游廊漫步。
谁知刚拐过几个廊角,却瞧见不远处凉亭中设了丰盛的宴席,几位将领簇拥着君天澜,正热切地寒暄着什么。
她下意识地顿住步子,没过一会儿,就看见有位身姿袅娜的少女,蒙着面纱,款款走进凉亭。
那少女穿轻纱广袖罗裙,行走间香风四溢,一双美眸仿若倒映着星辰,格外美丽勾人。
沈妙言扶着朱红栏杆,琥珀色瞳眸倒映着不远处的热闹。
她觉得权势真是个好东西,不必开口,任何东西都会有人主动送上门,哪怕是活生生的美人。
而那美人走进亭中,声音婉转:“给寿王殿下请安!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