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就定在两日后,这两日沈妙言待在房中哪儿也没去,看上去一派乖巧听话。
然而君天澜与她认识了七年半,又哪里参不透她心里的算盘。
只是参透是一回事,不说破又是另一回事,
说到底,也不过是流连忘返于这难得的温暖。
庆功宴这日,沧州城落了秋雨。
沈妙言身着素衣坐在窗台上,雨丝风片从窗棂吹进来,沾湿了她的一缕乌黑鬓发。
她安静地注视着窗外的丛丛菊花,碗口大的墨菊在斜雨纷飞中显得零落苍凉,哪里还有晴日里雍容华贵的姿态。
然而纵便如此……
她伸出手,缓慢地掐下一朵于掌中把玩,纵便如此,“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的高洁品性,也不曾有半分改变。
不点而朱的樱唇噙起笑意,她抬手把墨菊簪于鬓角。
素问带着几名侍女进来给她打扮时,就看见少女素衣墨发,鬓角簪着一朵碗口大的墨菊,坐在窗台上看雨的姿势慵懒而艳绝,宛如泼墨仕女图,令人惊艳。
她定了定心神,上前行了个礼:“郡主,再过半个时辰,夜宴就要开始了,奴婢伺候您梳洗打扮?”
“好。”沈妙言跳下窗台,笑吟吟走向屏风后。
因为她还要服丧,所以素问为她准备的是一套素白衣裙,只在袖口和领口上用银线绣了些如意纹。
发饰也非常简单,只有两枚素银雏菊。
然而即便素雅至此,也遮掩不了她倾国倾城的姿容。
饶是素问每日看她,此时也免不了惊艳了一把,继而又有些惋惜,“郡主生得这样好,若是能穿石榴色的裙子,定然要惊艳整座沧州城。”
沈妙言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带着她离开寝屋,往举办夜宴的厅堂而去。
穿过蜿蜒的抄手游廊,快要到大花厅时,素问看见前面扶栏处正站着几个谈笑风生的小姐。
她轻声道:“郡主,这是沧州城几位守城将领家的千金。”
“喔。”沈妙言应了声,不曾对那些小姐打招呼,径直从她们身边穿行而过。
“喂,你是谁啊?看见我们也不知道行礼的?!可知道规矩二字如何写?”
那些小姐见她穿得素雅,身上又没什么首饰,可容貌却是一等一的好,心中不觉多了几分妒意。
沈妙言连头都没回,径直往前走。
那几位小姐气不打一处来,其中为首的一位立即冲上前拉住她,“喂,我们在跟你说话,你听不见?!你这女人打哪儿来的,生得妖妖媚媚,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告诉你,我爹可是沧州城的李大将军,你惹恼了本小姐,本小姐要你好看!”
说话的女子生得虎背熊腰,紧紧抓着沈妙言的肩膀,看上去很是凶神恶煞。
沈妙言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微微侧过身子,不动声色地握住她的手腕,“在本郡主面前自称本小姐,李姑娘好大的脸面。”
话音落地,细微的骨骼碎裂声响起,那名李姑娘陡然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嚎叫,抱着手腕在地上直打滚:“杀人啦杀人啦!这臭女人杀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