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听就是假的。
冯氏一口气没提上来,“滚”字咽在喉咙里,却碍于身份没敢大喝出声。
不上不下的,如同卡了个苍蝇。
凤百香给冯氏添了茶,没好气道:“二姐姐还是赶紧走吧,母亲已经给你备好了院子。”
沈妙言瞥了眼这母女三人,笑眯眯地走了。
侍女引着她来到一处偏僻破旧的荒院,昂着鼻孔道:“夫人说了,府里暂时没有其他院子,便委屈二小姐暂时住在这里。收拾收拾,也是能住的。”
说罢,头也不回地跑了。
沈妙言打量着这座院落,但见院门坍塌,槅扇上糊着的高丽纸泛黄发脆,一碰就破。
踏进门槛,屋顶破漏,几束阳光倾泻而下,清晰照见了角落里的青苔与荒草。
麦若皱眉,“小姐?”
沈妙言的指尖拂拭过床榻上的尘埃,只凝眸不语。
绿翘却很有些兴奋,“咱们快动手收拾收拾,如今好歹算是回府了。想来再过几个月,你嫁给江公子,咱们就都能过上好日子了!”
沈妙言唇角轻勾,“你若爱收拾,便自个儿收拾吧。”
说着,自顾去了后园子。
绿翘跺了跺脚,埋怨道:“还真把自己当小姐了……不过是个走江湖的破落户,怎敢与我家小姐相提并论……”
麦芒抱着剑,冷声提醒:“进了这府邸,无论她是真是假,你都应该把她当成真的小姐来对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便是这个道理。”
……
这座偏僻小院子里,还自带一座小花园。
花园子里种着棵两三尺高的风铃木,花冠葳蕤巨大,半片叶子都没有,开满了紫红色的铃形花朵。
它们在枝头挤挤攘攘,圆滚滚的山雀蹦跶期间,惹得花瓣纷纷扬扬地抖落,如同下了一阵红花雨。
沈妙言颇为惊喜这棵树,伸手折了一朵小绒花在掌心把玩。
正是晌午,春日里的阳光透着散漫,叫人分外困倦。
沈妙言打了哈欠,轻手轻脚地爬上这棵花树,寻了根舒服的枝桠,惬意地躺了上去。
“春困啊……在花枝间睡一觉,真是再好不过的事。”
她呢喃着,逐渐进入梦乡。
点点春阳带着暖意,被轻风拂拭在她的面颊上。
淡粉色大袖垂落,与云般柔软轻盈的铃木花几乎融为一色。
就在这时,身着一袭墨金常服的男人,面无表情地出现在了树下。
男人凤目威严,周身气势清贵摄人。
不是君天澜,又是谁。
韩棠之一身劲装跟在他身后,低声道:“皇上,清晨万鸟朝凰的奇景,的确是出现在凤国公府上空无疑。周围的百姓都看见有凤来仪,围着这座府邸徘徊。那鸟儿羽翼上有光,大约不是凡鸟。”
君天澜捻着指间的墨玉扳指,英俊的面庞无一丝表情。
半晌后,他开口,嗓音宛如浸润了寒霜,“凤国公一系的朝臣,已经向朕上奏,有凤来仪乃是吉兆,所以该册立凤府的女儿为后。棠之认为呢?”
韩棠之垂眸,脑海中莫名浮现出沈妙言的身影。
那个女孩儿,为了皇上,义无反顾地跳进了岩浆。
可是皇上如今……
也不知是怎么了。
他思索着,心中不免对沈妙言起了几分怜惜,轻声道:“此事牵连重大,臣以为,还应当再观察观察……”
君天澜轻笑,“棠之,这可真不像是你会说的话。”
“臣有罪。”
君天澜抬手,韩棠之立即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四周便只剩下君天澜一人。
他独立花间,目视虚空,不知在想什么。
沈妙言原本正在浅眠,刚刚被韩棠之的声音吵醒,睁开眼,趴在树枝上朝下方张望,就看见了那个男人。
他身姿高大,春阳把细碎花影投落在他宽大的本黑色织金大氅上,倒是多出了几分柔情。
墨金盘龙发冠束发,他的脸棱角分明,分外英俊。
与她脑海中渐渐模糊的那个人,逐渐重合。
沈妙言在这一刻,脑子忽然一热,随手摘了朵小绒花,朝他脑袋扔去。
,
以后大约会很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