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到左近不少潜藏在强作欢颜之下,消沉低抑食不知味的表情。
这也是形势比人强,除非想自己的领下土地,变成人烟稀薄小猫两三只鬼蜮的话,否则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要仰仗安西都护府的鼻息,只有大都护府作为边镇军事集团和大军区,才能拿得出足够的物资来提供给拔汗那人,当然评判和援助都不是无偿的,拔汗那人要付出的东西也不会少的。
而对安西都护府来说,这种地方势力逐渐做大冒头,谋求更大权利和语话权的弊病,从天宝末年的安西军主力内戍,就已经开始显现,再加上朝廷中枢的忽视和上层主官的长期缺失,变得有些边远莫及而放任自流上很长一段时间。
郭析到任后在严峻的形势下,只是为了确保安西的稳定和边防的巩固,而对这些已成气候的地方势力,一直采取有所包容的态度,并尽量通过对外征战所获得利益进行调和和制约,结果随着安西形势的好转,和岭西行台设立随产生的利益纠纷和分歧,最终酿成自下而上的祸端。
如果不是我的到来,他或许就只能在内部的力量对比,以及内乱动荡带来的严重损害的利害得失之下,捏着鼻子接受了这个现实,象征性的惩处几个外围冒头的人员,和稀泥过去等候多年后再考虑秋后算账的可能性。
因此,深切感受到内部不和所带来的阵痛,此番郭析可谓痛下决心进行整顿,严厉的打击这种以下犯上,囊挟绑架安西都护府利益的地方山头倾向。
安西都护府下辖一小半的官吏署僚都收到了牵连,或调任,或龄徙,或贬斥,或夺职,或流放。乃至前线平乱的安西军中,从各路的马步军兵马使、讨击使、防御使、都知、权都知、守捉、团练诸职,也进行了大规模的轮调和更换,可谓是大换血了。
但直接处刑的并不多,更多是被罚遣到岭西行台治下,戴罪效赎。
毕竟对于新征服的这个一大片土地来说,安西所拥有的每一个唐人户口,都是相当宝贵的资源,要让他们物尽其用离开了让他们兴风作浪的故乡,到新征服的土地上置于那些外族百姓中,在人生地不熟潜藏着敌人和风险的情况下,只能更加抱团互助而没有多少心思去和自己人勾心斗角了。
而一些被打上牵涉嫌疑标签的将领,也要籍我之手发配到岭西行台下去,为他们造成的影响和损害进行间接的弥补。
随着夜色如水的越发深沉,酣畅欢饮夹杂着器乐丝竹的声浪如涌潮一般,一阵阵的绕粱而上。
端壶换盏的侍女,娇颜如huā香风蝶行的让人迷醉流连,随着我的离席,一些人开始牵着侍女的裙带,被引入静室。
在这个喧嚣的夜晚,无论有多少伤痛和泪水都要暂时被忘却哪怕许多人明天就要离开自己熟悉的故乡和家园到一隅去寻找新的天地。
像是为了表态也是做出相应的榜样,会宴之后宁远王薛裕,仅仅在渴塞城停留了三天,然后宣布以四岁长子薛丞监国,以王太后窦氏和王后宇文氏辅佐之,就在一众骑军的护送下,赶回回到南方的吐火罗境内军队中,继续他在当地的征战攻伐。
之后我也再度启程前往战后的西键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也是我在当地预定的第一处采邑,因为其位置太过重要和敏感,因此除了我有资格受领外其他人都不太合适。
虽然早年有海南和夷州作为封邑,但那时挂在小丫头的名下作为嫁妆陪过来的,我遥控经营了多年,却还没真正踏足过,因此这里倒算是我第一次亲临的领斯由于太过要害的的地理位置,经过叛军惨烈的攻战残破的西键城大概还剩下两万多居民,再加上周边乡村中的幸存者,在户籍上也就三万出头多一点,田地荒芜村庄和市镇都凋敝不堪,作为管领的城市城防和公共设施也需要足够的投入来修缮,这就是现状。
。。。。。。。。。。
西键城,得到相应消息的解军洲,已经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滋味,一连串的消息和变故,让他已经有些麻木不仁了。
解军洲升官了,西循州刺史,管辖宁远国在药杀水(锡尔河)西南岸的一大片土地,但他面对西键城的现状,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宁远境内好容易经营起来的工场矿山,几成废墟,物质上的损失还好说,通过军方的扶持还是能凑集出来的,但是工户和匠人上的损失就不是那么容易补全,恢复起来只怕是遥遥无期。
动乱带来的还有人口流离和生产荒废,今年可以预期的收成和多处城镇的储集是没有指望了,若不是安西都护府从东边调拨过来,少不得来年要闹上一场大饥荒。
因此他面对的几乎是一片百废待兴的残局,唯一的指望,就是那位前来巡视自家新领地的枢府大人,能够得到一些外来的援助。
。。。。。。。。。
一只枪仗如林,旌旗飞扬,甲服鲜明的军队,蜿蜒如长龙,深深没入天际,行进走践踏起来的尘嚣直上云天。
数以百计具装甲骑前呼后拥的摇晃马车上,我有些情绪低昂的看着新接到的邸报。随军过了几天身边没有女人的日子,突然觉得有些孤枕难眠的寂寞,而怀念其留在疏勒的小丫头她们了,就算什么都不作,抱着软绵绵香喷喷匀称的身子,也是很好让人入眠的。
因此只能通过看么文来给自己催眠。
首先恢复通畅,北天竺吐火罗道,随同到来的还有北天竺经略府挤压的文表奏献,其中包括了我昔日的虞侯将出身的经略副使鱼同,他请文以北天竺为安老退养地的一揽子计划。
计划中陆续将有三万多名将士,被安置到当地因为瘟疫和人祸而广为荒芜的肥沃土地上,然后以将士个人的名义,再加上募集来的归化人,建立一个小规模的军户田庄,按照同乡亲族的关系,若干个相邻的军庄及附庸的归化人,构成一个小屯围。若干个屯围根据交通节点,再构成一个防戍,若干个戍构成一个小镇,若干镇以军城为中心进行管辖,若干个城,又构成一个屯守军或者防御使。
带到初步自上而下直接建立起一套算明有效的统治体系,然后再以这些军庄为核心和支撑点,陆续安置汉地移民和归化人,等达到一定规模就可以考虑,以军庄戍堡为基本行政单位,承当起向周边的土人户口征收税赋徭役,组织公共事业的基层管理职能。
一旦这个归化,初见成效之后,可以考虑将范围从北天竺扩大到岭西行台境内,受土安置归养的对象,也不仅限与那些归化人,快眼考虑扩大到城傍番军以及那些蕃附义从中去。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冷不防打断了我神游天外的思绪。
“禀告主上。。”
一个声音在外响起“药杀水西岸,鹞子书送来的紧急军情,称河中有变。。”
我叹了口气,这算什么树欲静而风不停么,我怎么走到哪里都不会消停啊。
通路的第一时间恢复,就组织起对西边的输送,这场动乱已经被拖的太久了,但是输送过去的队伍,也出现了麻烦,据说河中也出现了乱象,连武装护送的部队也觉得辣手,可不是普通地方的骚动可以形容的这样我不得不再次改变,原本仅仅是对周边列国,武装宣示性质的迅游行程了,西键城暂时是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