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剪刀划开破旧的衣袍后,埃尔隆德总算知道为什么瑟兰迪尔要把所有的侍从谴出营帐了。眼前的这支玉腿布满了或新或旧的淤伤,在他眼里实在谈不上任何美感。不过作为一个智者,通常都会有非凡的观察力。他很轻意地看到紫红色、青紫色的肌肤在散发着微弱地、几乎难以查觉到的白光——这不是西尔凡精灵的身躯。
智者无论身处怎样恶劣的环境下,总能找到让自己高兴的东西,以此排解忧伤,乐观向上。佛诺尔的智慧来源于丰富的生活经历,而闻名于世的智者埃尔隆德,则拥有与生俱来的智慧。
有意思!埃尔隆德快速瞄了一眼银色的面罩,几乎可以肯定面罩上面的头盔中藏着金色的发丝。为了压抑住发现秘密的兴奋感,他咳嗽了一声,假装细细观察伤口。在这个过程中,他一直在憋着笑。眼角的余光告诉他,在衣袍被剪开的那一刻,林地王子,哦不,现在是林地国王充满警告和提防的目光一直在落在自己身上。
你其实不应该这样对我啊。埃尔隆德为默默为自己叫冤。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帮你想好了如何合理地规避一切问题,完完全全地拥有那头金发,你应该感谢我才对。(埃尔隆德绝对医术高超,一看一碰就知道佛诺尔还是圣洁的,可以配对的精)也罢,等你急不可待时,再让精灵第一美来求自己吧。他紧皱了双眉,收敛起一贯的笑容,以专业的医者态度吩咐。
“情况尚好。先把伤口住扎紧,防止液体再有漫延。至于已经渗入深处的毒液,后面我想再办法吧。”用硬物固定好断裂骨骼的后,他怀着戏谑的心态,故意轻轻在腿上拍了一下,“如果不能完全去除,最坏的打算,遇到湿润气候这条腿会失去知觉。还可能,会有痛楚。”
帐内有了片刻的沉默。埃尔隆德再打算再详细地交待一下医嘱时,一直面带不善的瑟兰迪尔出声了。“下次换药什么时间?”
“明天先来看看情况吧。我也不知道这次药的效率有多快。”
“那你明天再来吧。”瑟兰迪尔把桌子上的药品和器具直接扫进医箱中,重重地合上盖子后,把医箱塞进了埃尔隆德怀里。“我很忙,就不送你了。”
作为医者,埃尔隆德首次被不客气的赶了出来。“难道每一个病患身后,都会有一个不明事理,讳疾忌医的家属吗?”他站在王帐前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帐内的安静没有缓解瑟兰迪尔内心的惆怅。他有很多话想说,也有很多问题想问。不过现在他最想知道的是,佛诺尔对于进攻黑门的看法。
几次张嘴,却又止住。瑟兰迪尔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是因为佛诺尔是他最后的一个希望?一旦她也说出反对的话,自己就彻底成为孤家寡人了?他不自觉地将双手环抱在胸前,对着一直沉默不语,只顾着摆弄树枝的佛诺尔说:“我想进攻黑门。父王在那里……”
瑟兰迪尔做好了被质疑的准备。这几天来,每当他提出这个提议,迎接自己无一不是反对的话语。来自森林精灵的劝告,来自其他精灵的质疑,来自最后同盟各个首领的反对。如果佛诺尔也反对的话,瑟兰迪尔认为至少还有机会说服她。她总不至于像其他生灵一样,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然后甩袖而走吧。
他做好了心理准备,静静的等待着佛诺尔的回答。
出乎意料。他没有听到这几天来听得最多的反对话语,也没有见到愕然的表情。这个问题仿佛对佛诺尔来说,平常到只是一次宴会的邀请。放下手中的树枝,她对着瑟兰迪尔嫣然一笑,“这个主意很好啊。”
这一瞬间,瑟兰迪尔甚至有些生气。他觉得佛诺尔还是只把自己当成一个孩子,她在哄孩子玩呢。但是他很快高兴起来——后者用随后的一系列行为,明明白白地说明,她在正视这个问题。
“我们需要一个完美的计划。呃……我不知道黑门是什么样子,地图在哪里?”她的眼神茫然地扫过挂在墙上的几张地图,求助似的看瑟兰迪尔。“那里大概有多少敌人?他们用什么武器,或者说会用什么战略?……”
佛诺尔在不停嘀咕的同时,用手支持起自己的身体,缓慢地向床边移动。当她正准备把失去知觉地右腿搬下床时,才发现瑟兰迪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床边。刚才还是双手环抱在胸前的瑟兰迪尔面对着她张开了双臂,这是要搀扶自己?
她把身体又挪回了床内,用手指了指地图的方式。“我实在是体力不济,可以请陛下把地图拿过来吗?”
瑟兰迪尔略显尴尬地收回自己的手,向地图走去。
佛诺尔当然不会把现在的林地国王当成孩子。她认为王城物资的运送时间拖后多少造成了悲剧的发生,所以对瑟兰迪尔抱有无比愧疚的心理。而到达这里之后,气氛也略显诡异。佛诺尔是个普通的辛达精灵,没有预测或是感知的能力,她只是通过公文了解了一些情况——国王去世,同盟大军暗潮涌动。至于是否要进攻黑门,她没有军事方面的判断力。
把这一切都交给林地国王吧。她看了看坐在一旁苦思冥想的瑟兰迪尔,开始继续摆弄大绿林带来的树枝。
不知道过了多久,瑟兰迪尔抬起头,眼神看向远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她说,“现在这种情况……去了也是白去。”
事实再次证明,君王的某些天赋是与生俱来的。当你企图阻止王者去做某一件事,只会起到相反的作用。当你让君王可以安静地坐下来分析利弊时,他们自己会说服自己。林地国王正式回归!
佛诺尔心里叫好,语气却异常平静。“为什么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