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三十二、一身百为

    这一瞬间，撒克逊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这个感觉告诉他，即便对方不用双手，你也未必能战胜他；这个感觉也让他暂时脱离了现实世界，见不到所有的声响，包括埃尔隆德对人皇发出的喝斥。

    “你要干什么？”听到人皇要杀死反抗者，限制殿内生灵的自由，还要把瑟丹王也请进来，从未对其他生灵发过火的埃尔隆德怒了。抛弃了仪态的智者扶着人皇的双肩一顿狂摇，急得眼睛都红了。

    “瓦兰迪尔，不要做让自己悔恨终生的事。”见人皇不为所动，只是侧过脸去避开喝斥，一旁边的精灵王又被人类士兵包围住，埃尔隆德恨下心来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若是对平民使用暴力，会迎来无法承受的后果。”

    “成为‘无法维固皇权’的人皇才是我无法承受的后果！”冷着脸争脱了埃尔隆德，瓦兰迪尔快步走向撒克逊，并且推了愣住的将军一把。“你要是敢不听我的指令，再不去阻拦精灵王，我会让你失去一切。”

    撒克逊清楚人皇的手段。所以瓦兰迪尔成功用这句话把撒克逊拉回了现实。感觉自己处境艰难的人类将军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我当时怎么就不知道也用摔断腿的办法告假呢？不来是会被人皇厌恶，可不来至少不用面对进退两难的境地！

    被人皇处罚并且连累全家，还是被精灵王制服或是杀死？撒克逊选择了后者。他顶着一头冷汗，轻颤着拔出佩刀。可当他刚举着佩刀挡精灵王面前，瑟丹王正被两位人类士兵请了进来。

    “瓦兰迪尔，你要干什么？”急步走向瑟兰迪尔的过程中，瑟丹把一切都收入了眼中。无论是暂时空不出两手来的精灵王，还是沮丧满脸的智者。通过所见的情景，船王猜到了大概。历经了风霜的瑟丹当然不会认为挡在瑟兰迪尔面前的将军是这次闹剧的主谋，他选择直接喝止发起者。当船王发现厉喝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怒恨之色呈于表面的人皇还在催促士兵关上议事殿的大门，他一个甩袖直接把撒克逊手中的佩刀甩到了人皇脚下。

    “人类皇帝，你最好冷静下来。”与瑟兰迪尔并肩而立的瑟丹王没有一丝慌乱，还招手把埃尔隆叫到了身边。虽然事态已经发展到了如此地步，长着胡子的精灵依然没有放弃弥足珍贵的人类朋友。他用一惯的语调，企图缓解目前气氛。他对人皇说：“你叫我进来，难道是为了让我眼睁睁看着后辈如何被你限制自由？难道不应该是与精灵共同商议出更好的办法？”

    故意用略显夸张的姿态转身看了看议事殿外又骚动起来的人潮，船王对一直抿着嘴的人皇说道：“关上大门也好。我向你保证，精灵领袖都会坐下来陪你。我们好好商量怎么解决刚铎这件事。”

    他还对着着瑟兰迪尔伸出手，示意对方把怀抱着的女精灵交给自己。

    “瑟兰迪尔，最好的朋友正是需要帮助的时候。作为精灵的我们不该为了一个精灵的安危不顾朋友。她也不会希望你为了她，把需要帮助的万千人类放在一边。”见瑟兰迪尔不为所动，反而万般不舍的看着怀里的女精灵，瑟丹只好压低声音提醒：“大门一关，我们彻底处于人皇与人类的控制中。你要让她也待在这里，等待不知道是什么的结果吗？快点把她交给我，我安排人类把她先送出去医治。”

    瑟丹的话让瑟兰迪尔开始由衷的责骂自己。

    你都干了什么？为什么一出密室不是先让她接受医治，而是把时间浪费在警告埃尔隆德？

    警告把她拉进这个漩涡的埃尔隆德，就能减轻她的痛苦，就能改变你伤害了她的事实？

    人皇已经进入半疯狂的境地，而精灵必然会一如既往的支持民众。当人皇与民众的立场完全不一样，精灵又站在民众那一方要求人皇妥协时，天知道连自己子民都舍得下杀手的人皇会干出什么事来。我和另两个精灵都是孤身前来，无兵可用。刚铎人会保全梅兰迪尔，是因为那是他们深爱着的国王。人皇若是真的要把矛头指向精灵，抱着与我们鱼死网破的心，刚铎人未必能保全我们。今夜，我们能不能安然走出米城，谁也不知道。

    再次看了看怀里轻微抽搐着的女精灵，瑟兰迪尔对自己说：这里很危险，你不该让佛诺尔留在这里和你一同冒险。

    把佛诺尔交给瑟丹后，瑟兰迪尔还非常柔和的帮她擦去了额头上的细汗，这才恋恋不舍的看着船王托举着她向大门处走去。谁也没有想到，从佛诺尔出现在秘室中起，人皇就记住了她的模样。对她与精灵王关系的好奇，让人皇决定要查清这个女精灵的身世。

    说不定在未来的某一天，能利用她痛击胆敢制约人皇军团，又对我不敬的精灵王！

    有了对未来的希望，一直深感烦躁的人皇得以平静下来。他目送着瑟丹王走出大门，把怀里的女精灵交给了指定的几个中年女人，又注视着长胡子的精灵与几个人类老者低头交涉。不过片刻，瑟丹抚着胡子自殿外缓步而入。他一踏进议事殿，一直围在殿门口中的人类便开始后退，让对外敞开的大门可以被关闭。随着沉重的大门再次闭合，人皇先瑟丹一步向主桌方向走去。这一转身他才发现，智者与精灵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落坐。

    精灵果然性情淡泊，完全受制在我的势力范围中依然可以从容不迫！

    虽然对精灵处事不惊的风度发出由衷的赞叹，人类的本性和突然成为人类最高权利者的经历，却没让瓦兰迪尔选择向他们学习。假如在这个对刚铎来说意义重大的夜晚，人皇能够有精灵领袖一半的从容不迫，情况也不致于发展到刚铎人誓死不接受人皇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