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一十三、左支右绌

    瑟兰迪尔对着略显诡异的刚铎王说：“梅兰迪尔王很是赞成为人皇保全形象这件事嘛。听说连战区清理的工匠都从全国调来了不少在米城待命，就等我们离开后把战区夷为平地了？”

    梅兰迪尔的确非常赞成为人皇保全形象。不仅赞成，他还在内心把发起此事的船王赞颂了无数遍。原因是，瓦兰迪尔不能再决定刚铎的命运后，他对于梅兰迪尔来说就是血亲的堂弟。

    同称伊伦迪尔为祖父，生父和名议上的母亲还是深受自己尊敬的长辈。一旦双方之间的分歧因刚铎实权归于自己而消除，瓦兰迪尔可不就是自己在中州唯一的弟弟了吗？再也不能插手刚铎事务，也无能力剥夺罗莎琳德哀荣的瓦兰迪尔，当然应该看在他是埃西铎之子的份上赋予照料，又何况为其消除记录也是在消除人类内斗的事实。何乐而不为？

    原因还有刚铎人也乐见此事。获悉船王的提议后，刚铎官员连梅兰迪尔的意思都没问，便当场给了船王使者肯定的答复。当然，答复之后他们也没忘将刚铎王请来，关起议事殿的大门为之分析利憋。虽然刚铎官员都已查觉刚铎王的颇为赞同的意思，还是开诚布公将民众所想一一道来。

    他们说，民众反击人皇心生愧意，正需要办些为人皇出力的事以排解内心的不安。保人皇形象就像及时雨降临，必然会在一呼百应的情况下，让刚铎人更早摆脱对人皇的愧疚。而于出官员的角度考虑，人皇的伟岸形象也会有利于阿诺尔民众。视阿诺尔为同胞的刚铎官员又岂会推辞？

    民众乐意，官员支持，就连梅兰迪尔自己也乐见，整个刚铎的快速响应便顺理成章。为了让魔多包围战更早被知情者淡忘，更早失去揭示刚铎权变真相的意义，刚铎官员在梅兰迪尔的默许下召来了全国的工匠。在包围军离开后，工匠们会第一时间奔赴空荡荡的战区，将包围军暂居了两年之久，建筑得富丽堂皇的驻扎区夷为平地。这样做的目的说好听点叫做“消除记录”，说难听点叫做“毁灭物证”。

    不管说法如何，获悉刚铎这番行动后人皇很欣慰，船王和智者却态度淡漠。

    作为中州的大能者，船王和智者知道无论是什么事，有生灵高兴自然就会有生灵不高兴；他们也看出了刚铎的积极响应会让失去战役荣耀的王者有所不快，尤其是瑟兰迪尔。可是他们作为此事的发起者，不好打压刚铎的积极，更做不到无视林地和孤王二王的情绪表露出称赞的意思。他们只能以淡漠和沉默应对，极力维持着自身不偏不倚的姿态。

    事实上，听到自己暂居过的战区会在第一时间被清理干净，瑟兰迪尔的确非常不快。虽然明白这个行为并不是针对自己，他还是有了一种被厌恶的感觉。毕竟，只有异常厌恶的生灵或是事务，才会令其迫不及待的销声匿迹吧。

    不见刚铎王还好，见了梅兰迪尔这份不快便愈加严重。想到梅兰迪尔即赞美包围军，又快速准备消除一切的行为，瑟兰迪尔就更不好了。

    血脉之亲果然无可比拟。内部矛盾一旦不复存在，便一致对外了！人类果然是一种奇怪的物种，一旦消除了隔阂立刻就能把血脉关系摆在第一位。我真是掺和了一件所有生灵都不会叫好的事。

    决意今后绝不参与非本国事务的瑟兰迪尔伸手阻止了梅兰迪尔的赞美，勾起一边的嘴角斜瞄着刚铎王问出了开头那句话。见梅兰迪尔的脸色骤然一变，倏地站起来连连鞠躬，他不禁有些快意的说道：“他是你的堂弟。比较起来，我和纳德与你都不是同一个种族，你以他为重也算常理。既然选择了协助你的皇帝，最好把事做到最好！不知道你有没有想到，魔多最后一击让矮人成为主力的话，虽然未必能改变包围战消失于纪录的事实，却会延长此役被口口相传时间？”

    说这话的时，瑟兰迪尔的脸色平淡得就像静止的水面一样，仿佛在说一件毫无轻重的事。可瑟兰迪尔的神色越是平淡，梅兰迪尔额头上的冷汗就越多。

    刚铎王知道，眼前的金发王者越是生气，神色便是平和。至于偶尔表露出来的横眉怒眼，要么是他有所不悦，却还不至于发展到真到了怒意的地步；要么便是对待被他视作亲族或是朋友的对象，用浮于表象的怒色表达不满而已。

    被浮于脸上的怒色对待，说明精灵王只是敲打或是恐吓一番而已，不会在事后再予计较。被瑟兰迪尔用平淡的神情对待，说的还是如此富有深意的话，梅兰迪尔自然是冷汗涔涔。

    梅兰迪尔甚至怀疑精灵王怒到极致反倒会在脸上呈现出笑意。一想到仅靠一张脸就能误了不少人类少女终生的精灵王笑盈盈的说话，梅兰迪尔惊得不禁颤了一下。

    别说是让他笑着说出来的话，光是他现在以平淡语调说出来的话，梅兰迪尔就听出了话之意。

    这话外之意对刚铎王来说不至于是灾难，也谈不上毫无生机，却让他切实感受到了精灵王的敲打。

    没错。梅兰迪尔的确没有想到精灵王刚才提及的那一点。

    作为注定不会留下只字片语的魔多包围战，当然要尽早让它消失在知情者的嘴中。这样才能防止战役被口口相传下去，使消除记录变得没有效果。假如由矮人王师完成最后一击，会发生什么？

    矮人将成为整个包围战无可否认的主力，也是包围战被交口相传时必然不会被忽略的种族！

    到时候，其他种族的知情者是否会因包围战由矮人划上圆满的句号而感染，将此役交口相传下去？一旦交口相传，即是包围主力军又是清剿者的矮人军队是必然要提及的关键。如此一来，矮人在中州的风评中将添上荣耀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