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收了回来,在渐落的幕色中,她缓缓摇头,“对不起!臣妾放不下,皇上,臣妾始终放不下!”
胤禛犹如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一样,从头冷到脚,眼中更是满满地不置信,“为什么?若儿,朕已经为你做到这个地步,你为什么还不肯原谅朕?还不肯放下以前那点事?”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种冷到心底的绝望无助,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体会到这种感觉,甚至于连夺位最激烈的那阵子都不曾有过,很讨厌,那种无力的感觉真的很讨厌,好像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做不到。
凌若自地上捡起一朵曼珠沙华,喃喃道:“皇上为臣妾做的越多,臣妾就越害怕。太过灼烈的东西总是会有些刺眼,且开不长久。彼岸花会谢,花谢之后,皇上待臣妾的好就会收回。”
“朕说过不会,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朕!”这一句,胤禛已是近乎咆哮一般,他做了这么多,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女人就是不肯相信。
“对不……”凌若刚说了两个字就被胤禛打断,神色狰狞地咆嘟道:“朕不要听对不起!不要!罢了,朕不管了,朕现在就带你回宫,不管你愿不愿意,朕都要带你回宫!”
辛苦寻来的彼岸花被他踩得残乱不堪,原本的灼烈也在此时化为残缺,就像凌若说的,太过美好的东西都是持续不了太久。
这一次,凌若没有反抗,如果胤禛当真决定不顾一切去做一件事的话,那么她根本反抗不了。
可是,仅仅只是走了数步后,胤禛就停下了脚步,凌若更惊奇地发现背对着自己的身子在微微发颤。良久,沉闷发颤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你当真不愿跟朕回去?”
这一回,凌若没有立刻回答,本以为可以舍下的心再次抽痛起来,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那份痛楚压下去,“是,臣妾不愿。”
胤禛点头,原本紧握的手慢慢松开,然后独自一人往外走去,一直到离开普寿寺,他都没有回过头。在他走过的地方,有一株曼珠沙华的花瓣上带着晶莹的水滴,在暮色中透着一种悲伤的气息。
此后数日,胤禛一直没有来过普寿寺。他不来,凌若本该觉得如愿,可是心却一直很疼,纵然日日念经诵佛也压不下那份痛楚,只要闭眼,浮现的就是满地蔓珠沙华以及胤禛松开自己手,独自离去的那一幕。
秋意渐渐加重,尤其是早晚,特别的凉冷,宽大单薄的佛衣已不能抵御那份寒意。
了尘给她送来了棉衣,看到凌若对着菩提树发呆,她沉沉叹了口气道:“明明就放不下,何必强迫自己呢?佛家讲究一个缘字,该随缘而处才是。”
“弟子与他的缘早就尽了,是他一直不肯放下。”她低头看着那满地的菩提叶。
“若真尽了,就不会这样苦苦纠缠,唉,你要到什么时候才可以看透啊。”了尘摇摇头,转身离去。
凌若在树下站了很久,转身待要回屋,却看到数日不曾来过的胤禛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