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在哪里?是不是,师兄?”
老道元纲捻着白须“呵呵”的笑,他对这个小师妹如同孙女一般爱惜,说道:“老道专要降妖,岂肯放它们成jīng祸害人,走,回道院,烹小鱼。”
曾渔觉得这口采不妙,他母亲、他姐姐平rì都称呼他“小鱼”、“鱼儿”,现在老道元纲要烹小鱼,岂不是表示他曾渔要受这祖孙一般的师兄妹折磨了
三个人刚走到大上清宫福地门前,两个大真人府派出寻找张广微的执事跑了过来,请广微小姐回府,老道元纲道:“你们先回去禀知掌教真人,就说自然在老道这里,待用过晚饭后老道送她回去。”
老道元纲地位尊崇,这两个执事岂敢不遵,返身回去复命了。
回到太素院边上的那个古柏小院,老道元纲对曾渔说:“曾相公请稍坐,老道去烹鱼蒸饭。”
张广微道:“别看我师兄年过八十,手脚依旧麻利得紧,半个时辰就有得吃了,我不爱吃府里的菜,最爱在师兄这边蹭饭吃了——师兄,我来助你,嗯,帮厨。”
这一老一少师兄妹烧饭去了,曾渔独自在小院徘徊,这院落狭小,除了那三株古柏外别无草木,但爬满土墙的大叶青藤显示这小院年代的久远,青藤粗大缠绕,分不清首尾始终,这至少是五十年以上的古藤了,墙根下的苔藓斑驳,生着几株黄芝,有古韵,有道气——
“曾秀才。”
张广微悄然走近曾渔身后,突然叫一声,见没把曾渔吓一跳,就道:“你这份镇定功夫不错,对了,你方才与我师兄说了些什么,我师兄对你赞赏有加啊。”
曾渔道:“没说什么,只把先前与你说的那些再添油加醋说了一遍,嘿,老法师是与我投缘啊。”
夕阳斜照,小院余晖,张广微眸光清亮,神情轻松愉快,说道:“告诉你,我师兄让我不必担心被逼婚的事,他会一力替我担下此事。”
曾渔道:“那要恭喜广微小姐了。”
张广微道:“这有什么好恭喜的,我又没得到什么,这是找上门的麻烦。
这年方十五的天师贵女一时兴起在小院中走起禹步来了,禹步就是所谓的步罡踏斗,张广微走得很熟练,不过这种躬身塌腰的姿势不甚优美,毕竟不是舞蹈嘛,走了一会,忽然转身道:“曾秀才,晨起见你在后面药圃练剑,好象有两下子啊,我们比试比试?放心,不会伤到你,用的桃木剑。”
曾渔摇头道:“不比,桃木剑也不比,桃木剑扎到也很痛。”
张广微道:“点到即止,不会扎痛你,我保证。”不待曾渔答话,跑进草庐很快取了两柄桃木剑出来,递给曾渔一柄,兴致勃勃道:“来,你先刺我,过来呀。”
曾渔歪歪斜斜刺出一剑,这堪比独孤九剑的一招却被张广微鄙视了,撇嘴道:“你这算什么,有气无力的,难道中午没吃饱——来,用劲,用劲往我身子捅。”
曾渔哪敢乱捅,张广微连声催促,他只好挺剑刺向张广微左小臂,张广微叫声“好”,手中木剑疾探,在曾渔木剑上一压,脚下一个侧步,已敏捷地转到曾渔右侧,一剑刺中曾渔右臂,曾渔“啊”的痛叫一声,这哪里是点到即止,刺得不轻啊,肯定破皮出血了——
张广微也“啊”的一声,赶忙道歉:“曾秀才,我出剑重了一些,你不要紧?”
曾渔撩起褥衫大袖一看,果然被刺破了皮,有血丝洇出,连连摇头道:“不玩了,不玩了,你下手没轻重的,我怕小命不保。”
张广微倒提着剑讪讪的笑,问:“要不要包扎一下?”
曾渔道:“那倒不必,我说广微小姐,你平时练剑伤了不少人?”
张广微道:“那是我永绪侄儿,他下手狠,我都是让人穿上棉袄陪我练——要不,我去借个短袄让你穿上,再练练?”
曾渔赶紧敬谢不敏,心道:“老道元纲说要烹小鱼,我曾渔果然就受罪了,这张大小姐jīng力过剩哪。”
且喜晚餐的确美味,元纲老道厨艺高超啊,只三味菜:刚钓的泸溪小青鱼、豆腐和咸鸭蛋,小青鱼以腌菜雪里红为佐,以小辣椒为配料,酸酸辣辣,异常鲜美;
豆腐以香椿为佐料,那嫩香椿头,芽叶未舒,颜sè紫赤,嗅之香气扑鼻,拌着雪白的豆腐,sè香味俱佳;
咸鸭蛋三个,带壳切成六瓣,蛋黄带油,香味独特——
这是曾渔有生以来吃过的最美味的菜肴,可见美食不在奢华,而在于厨艺高下。
好好好,比昨天又多更了几百字,小道,加油啊。
另,有人说明代万历前没有辣椒,这是不对的,元代的《食物本草》就记载了辣椒,小道要写美食,怎么能少了辣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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