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肚子里,田麻子狠狠吐了口唾液。
那天夜里,他许多的不满怨言并未说出口,只是如以往一般深深埋在自家心底,又回复到老实人闷葫芦的状态,默然离去。
邓季最后那句话,更像是塞给因饥饿而啼哭孩儿的一张白纸,那上面,画着一个大饼,田麻子全当他在放屁,没往心里去。
不论邓疙瘩还是于羝根,乱世中谁也靠不住,你不仁别怪我不义,随张燕出阵时,田麻子将麾下精壮们带着,自然以保命为要,远离厮杀中心,继续羝根死后一贯的出工不出力。
两军对阵中黑山贼吃了亏,田麻子倒确实保下了性命,可官兵夜袭之后,逃奔时于羝根部运气不好,居然被挤在后队,被官兵拦了下来。
于羝根领麾下数百骑兵突围出去的时候,其余校尉都还心存指望,自家等乃是步卒中的精锐,只要拼死顶住官兵,张平难定会率大军回来。
唯有田麻子,在肚中又狠狠吐了口唾液。
这般局面,兵无战心,张燕肯回来才见鬼了!张平难不来,借于羝根个胆子也不敢再来,只可惜了这些老蛾贼!
事实同田麻子判断的一模一样,久候援兵不至,大家心都在往下沉。
眼看情况不妙,庞双戟约他一起投降时,田麻子只有一瞬间的犹豫,随即就拒绝了。
家人、故旧,有多少死在官兵手里?今日事已不成,有死而已,哪有面皮去投降求苟活?
造反五载,从田间老农混迹到一人之下的校尉,见识过、吃喝过、痛快过,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死便死吧,田麻子已无牵挂,只要临死前能拉上几个官兵陪同就成。
田麻子自认已必死,可当被围住的山贼们欢呼起来,同往西望的时候,他的心,却又不争气地跳动得快了些。
西面山隘后扑杀回来的是千余重甲骑!
待田麻子在马上翘首看清楚后,一枚种子开始迅速在他死灰的心中发芽,见绿!
太行诸部山贼,只有邓疙瘩那败家小儿能耗时间组出一支最难练的戟兵,也只有这号称“黑山百部,疙瘩最富”的黄口没毛小子麾下全是高头大马,比张平难麾下战马更加高大。
冲在最前面的,不正是骑高头大马挥舞大戟的邓疙瘩部!
不见张平难,也不见于羝根,这小子回来做啥?难不成要救什么人?
难不成,是要救老子?
呸!田麻子你这老货,还真是没自知之明!
可不是救自己,小儿为的是谁?
是老子吧?疙瘩毕竟还是念旧的!
这念头一旦生出,几次想要将它掐灭都不可得,让田麻子很快就面红耳赤!
小心翼翼移动到边缘,田麻子第一时间没好意思开口招呼,直到邓疙瘩冲杀两次回来,并不见寻人,才鬼使神差般叫了一声。
接下来,就被这小儿使唤着去寻人,准备灭杀官兵骑队。
就你小儿也敢差遣老子了?
忍不住又腹谤了一句,可更多的却是搬开身上重压的巨大喜悦,如同又在这世上遇到个本认为已死绝的亲人。
邓疙瘩没能看到,转身去召集人的田麻子步伐已变得无比轻快,便是面对那些小渠帅们,他也一反常态,健谈了许多,以往不懂的威胁利诱、晓明道理,此时都如泉涌出来,要知道,说服他们去与官兵精锐死碰可不容易。
再到这时候,扑上去的山贼们眼看就要被敌人冲散,田麻子的火气竟然无端地爆发了。
瞄几眼身旁于羝根部幸存的两位校尉,他们统领着精锐老蛾贼,跟随过大贤良师和人公将军,以往看自家时,眼皮可都是往上翻的,这时候却都白着脸,那股骨子里露出的懦弱,便是他田麻子也觉得不屑!
呸!
又暗自在肚腹中吐过唾液,田麻子突然大声吼起来:“儿郎们听了,老子带你等这群乌合之众,今日便去会会官兵精锐!”
说完话,校尉田麻子领头,带着他那二百余乌合之众,往已欲脱身巨鹿重甲骑和弯刀轻骑扑了过去。
“呸!田麻子这话,好生刺耳!”
他背后,两名校尉一起吐口水!
(已没广告,求今夜十二点之后推荐啊,老虎想上周分类推荐榜,兄弟们能给机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