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爱名士成痴,早前靠此得了田丰与他太史慈,然而两人皆知,这不过是他运气,多半时候,邓慕安爱名士只知其表而非识其才,看人识物可差得甚远。
从西凉军中得的徐晃,田丰考究过,确实有干才,兵法亦通,实在车黍等之上,可独领一军,邓季虽爱,却犹自瞻前顾后,恐惹老资历者们不满,不敢立时便给重用,给人优柔寡断之嫌,若他力排众议,硬将自家挖到的这位推上高位,说不定太史慈还能对其改观。
南迁之前yù投靠曹g命,如何能这般草率?
虽然知晓邓季也在努力学习,在进步,在改变,不过目前来看,做一名明君他还差得甚远,太史慈也不能确定最终能变成何等模样。
有这许多不足,太史慈认为邓季并非1uan世中明主,让他犹豫难定的,却是这人对自家极看重,虽与车黍同为校尉,然论影响力、重视程度,他太史慈已隐为武将中第一人,古语云人以国士待己,己当以国士报之,若就此弃离,太史慈却也狠不下心。
若就此为邓季去卖命,心有不甘;弃之离去,又非太史慈处世之道!
再加上五年来与一干袍泽相处情份,这便是所有犹豫难定的缘故!
在家中陪伴母亲,这些纠结犹豫不时在心中闪过,然待邓季劫邺城,与吕布、曹cao、袁绍等先后为敌的消息传来,可料其正当用人之际,让人更是煎熬了。
河南究竟归还是不归?
自家孩儿,太史老夫人自然深知,待开后见其不时轻皱眉头,早晚独自长叹短吁,知晓有心事,不过男儿大了,诸事当自断才是,做母亲的亦不好过多干预,便一直隐忍不问,孰知又月余过去,其情有不减反增之势,可见靠他自己心结是不得开解了,才叫来问道:“我儿近来诸般不安,有何心事,可试与阿母说之?”
若说出口来定添慈母许多烦劳,然她既然过问,太史慈从不敢说假话,告罪过后,只得将心忧之事一一告之。
太史慈之母却是明许多道理的,听毕,闭目问道:
“既如此,我儿细思归河南如何,不归又如何,两厢权衡取其一就是!”
太史慈谢过,yù告罪出去,慈母又问:“我儿,世间皆传掘人坟茔邓慕安,他可真曾这般做过?”
“并未曾,阿母!”
慈母点点头,又问:“其出自贼寇,可曾行不仁之事?”
“此或有之!”
闻得此言,太史慈老母对那邓季顿时跌了几分好感,想想后又勉强道:“身负贼名,此亦常事,此外,可还有失德引民怨之处?”
“并无甚失德处,治下小民甚得安乐,然其政却引高mén望族多生怨怼!”
这话倒惹太史老夫人失笑,好一会才继续问道:“我等可是高mén望族?”
太史姓氏少,太史慈家中只有六七名仆役,他弃官出逃后,若非北海孔融救济,养这些仆役亦艰难,差望族可甚远,还没等他回话,听母亲又道:“其政使小民乐,高mén望族怨,我家非望族,所关何事?”
“邓慕安又或有嫉贤妒能,使我儿不安之举?”
“未曾,孩儿在河南甚得用!”
太史慈忙开口否认,见他若有所思,却仍未开怀的模样,慈母才道:“这番话语,非yù使你便去投河南,我儿已长成,去与不去,只由你自定夺,然你取字子义,万事便当谨记一个‘义’字,人投我木瓜,我报之琼浆,方不失义!若如我儿所言,邓慕安身为主公,有诸般短处确当可虑,然劝谏归正,扶持于微末,正当为人臣属之责,我儿若能匡扶其身成一番事业,亦当能列名臣之位!”
阿母最后的话语却将太史慈说得大惭,忙俯身道:“幸得阿母教诲,孩儿悟矣,然儿事河南,亦恐rì后得罪诸方,迁罪于母亲!”
“道途多贼,然我儿习一身武艺,尚护不得我一路到河南么?”慈母呵呵笑道:“若你拿定主意,阿母弃此寒家,随你一并去就是!”
太史慈提起话头,自也是这般打算,只是来时见青州贼寇甚多,兖州曹孟德如今又与河南有仇,自家单人匹马易过,护阿母同去,若有个闪失,却让做孩儿的如何安心?
母子正议论间,忽听mén外仆役语急,惊动里间,太史慈出mén动问,才知邻郡北海国相、孔子世孙、满mén争死的当世名士孔融出剿贼寇,反被黄巾管亥部合围于都昌县,孔北海数度冲杀不得出,形势危急,这事已传遍邻近几个郡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