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救!”
两个曾经为友,却已是数年不见,此时自然要述一番别情,于刘表府门前并不好叙话,便相邀去韩嵩住处。
待寒暄过一阵,邓芝明言受令南下之因由,韩嵩大笑道:“你不知缘故,何苦来荆州?却是白走一趟!”
邓芝忙问其故,虽已各为其主,韩嵩却也肯以私密相告这位小友:“闻你家河内方闹过宗贼,伯苗不知荆州亦以宗贼为患乎?”
邓芝不解,追问道:“此与南阳张济有何关?”
“你出自大族,又久居于南阳,缘何亦不知?荆州七郡,便以南阳世家豪族最广,宗贼亦最盛!”韩嵩说到这里,先顿上一顿,看看门外无人,又压低声音道:“张济寇宛城,今南阳宗族恐惧,尽投于刘景升,宗贼祸已渐熄也!”
邓芝张口结舌,韩嵩看他模样,又是一笑:“今刘景升与张济已有默契,数月不再有战事,已暗自为盟。你南下此行自然无果!”
张济抢走南阳,刘表尚肯与其结盟?邓芝有些难信,顾不得奇怪韩嵩语中对刘表之不敬,也放低声音问道:“德高兄何处听得?它郡尚罢,刘景升如何肯舍南阳?此恐误传!”
“伯苗与吾皆实诚人,自难信此龌蹉事!吾初闻时,亦百般不信!”韩嵩摇头不肯泄露是从哪里听来的,只道:“然你且想,你之主邓慕安、兖州曹孟德、淮南袁公路,何人不垂涎荆州之地?便不能取地,此大灾之年,何人不想求粮于我荆州?有张济在北为阻,朝廷之粮无需纳也,诸侯亦不能求也,岂不妙哉?”
刘表前番独献粮于朝廷,不过是为他的清名,又不是真傻,肯一年复一年白送。邓芝这才恍然,道:“尚幸有德高兄解惑!既如此,某此行岂非与狐谋皮?”
邓芝在州中游学时,与闻名州郡的少年才子刘巴最为亲近,韩嵩尚要远一些。
刘巴乃零陵烝阳人,年少有名,自己虽未出仕,然祖、父皆曾为高官,邓芝料其不能容河南之策,故自家在雒阳,虽知其才亦不敢相招。
倒是眼前这韩嵩,亦有干才,只是言语甚直,向不肯给人留颜面,略嫌嘴酸些,却不是大错。出身于贫寒,听言语中又对刘表有微辞,当有机会可说其往雒阳去。
想想新纳的百万民生计,求不到荆州粮确实令人头疼,然事已至此,却也不能真白走一趟,能给主公添人才也是好的。邓芝便对韩嵩道:“刘景升为私欲陷一郡士民于水火,以德高兄之节,当不复与其同流合污也,且与弟北上,同仕河南如何?”
“河南之策,颇有荒诞不经之处!”韩嵩并不给面子,摇头拒绝道:“天下本当以民为本、士为用、豪强为固,此方正道。邓慕安舍士与豪强,独得民心,两军虽勇,终难成大事,便成事亦难持久!我倒要劝伯苗莫为家族所累,早弃之为上!吾观诸侯,余皆碌碌不醒,唯曹孟德兖州所行之策甚善!”
若非为亲族难舍,投邓季之前邓芝也是这般想的,如今在河南生活一段时间下来,却有新感触。听韩嵩说完,他笑道:“德高兄万不可以偏赅全,盲信他人之语。河南地非只重民,暗亦兴教化、养豪强。若再得十年之功,河南士、新豪强虽不类他处,却亦可用、可固。弟见识浅陋,言不及万一,兄若有意,可弃荆州北上,暂居一二,便可知虚实。若不如意,尽可弃之投曹!”
见韩嵩犹豫,邓芝又道:“德高兄当知弟之诚,从不以妄语诳人!”
“伯苗之德吾岂能不知?”韩嵩摇头道:“然为兄家眷老小尽在复阳,尚不敢轻离!”
邓芝笑道:“复阳往汝南甚便!吾主前征兖州,已尽收汝南、颍川之黄巾为用,其地已无大害!张济守武关,不许人北行,我等亦可绕自复阳,经汝南、颍川北归!随弟南下之伴当皆有勇力,兄何不修家书相告,使家人随我等先北行?待兄得机,便可弃刘表也!”
韩嵩已大为心动,终于点头道:“然!无需修家书,吾今夜便弃刘景升先行,于复阳家中等你,随往河南一观!”
邓芝大喜,又再问计,有无可能与荆州换粮,韩嵩道:“荆州不缺钱帛之物!唯河南纸甚佳,刘表好与文人为友,喜文事。若在去岁,你等以纸相换,应可有所得;然经河内焦触之叛,术已外泄,宣于天下,今荆州亦能大造纸张,故难得换粮也!”
注:从事中郎,其职为管理车、骑、门户,担任侍卫和随从,秩为比六百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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