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狗还不如可未必!刘兄,你别看那些民人被押过来的时候个个都是老老实实的顺民,可只要在东北这个地方呆上两年还没死,可就都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咱们这些红袍子都不在他们眼里了……”
“哈哈哈,阎兄真是会开玩笑,民就是民,到哪儿都是怕官的!”
“玩笑?老刘,你在外兴安再呆上半年就明白了。”
“半年?怎么可能?11月份就能离开了。”
“他们是不是扣着你押送移民的路费,说是11月份再结清?”
“是啊,你怎么知道?”
“因为3月份的时候他们和我说6月份结帐的,你看我不是呆到现在了?”
“啊!”
就在刘宗贤张着个大嘴一脸惊诧模样的时候,一个穿着毛皮衣服的老百姓走了进来,还扛着两头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尸体。这个老百姓似乎对一屋子的红袍子熟视无睹,径直走到酒店掌柜面前,把肩膀上的动物尸体往台子上一丢。
“老板,收不收野味儿?”竟然是女声,还带着些川音。
“收,收的,您等着,我这就给您钱。”掌柜的声音客客气气。
“再给我来壶好酒,两个小菜。”说着话,那人就大摇大摆走到刘宗贤所在桌子旁坐了下来。刘宗贤的脸色已经阴下来了,虽然宪法上面规定臣民平等,但是一个“短衫子”什么时候可以和“红袍子”平起平坐了?还有一点规矩吗?
“掌柜的,掌柜的,把这个不懂规矩的小娘们给我轰出去!”借着酒劲儿,刘宗贤刘大老爷猛地一拍桌子恼了起来。他恼得很有道理,别说他现在有六品官身,就是之前的九品芝麻官,堂堂的安仁镇副镇长,也不是寻常小老百姓可以与之平起平坐的。况且,这一屋子正在喝酒取乐的,全都是红袍子!这个脾气别说在眼下资产阶级专政的反动大明,就是在日后无产阶级专政的人民国家也是发得有理。人人平等是不错,但是上下还是要分的。
那女子似乎愣了一下,抬头望着刘宗贤。刘宗贤也看着她,这是一个相当丑陋的女人。皮肤很黑,三角眼,鼻子有点塌,脸型也不好看,是个倒三角。刘宗贤觉得对方有点脸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两人就这样看着,那掌柜的却没有奉命轰人,只是满脸堆笑着将几块银元恭敬地递给了那女子。
“掌柜的,听见没有,快轰走!”刘宗贤又吼了一声。
掌柜陪笑着道:“老爷,这位姑娘是庄子上的。”他伸出手,冲着那女子背着的用兽皮包裹着的木棍样的东西一指。如果刘宗贤在黑龙江南边集体农庄集中的地方呆过几个月,他就会知道,兽皮包裹着的是一把贝色麦洋枪。
“庄子?什么庄子?”
“集体农庄!”那女子冷冷地道,然后又将一个暗红色的圆形包裹放在桌子上,一股血腥味顿时弥漫开来了。
“什么东西?”刘宗贤问道。这时候他身边的山西人还有那掌柜的脸色都变了,看着那女子的目光中全是敬畏。
那女子轻轻打开了包袱皮,里面是一颗人头,金黄色的头发,金黄色的胡子,这是一个毛子的头!
刘宗贤不是第一次见到死人头了,但还是被这一幕给吓掉了半条魂,大声喊叫着想要逃走,结果脚下不稳竟然摔了个狗啃泥。酒馆里爆发出一阵哄笑,所有的红袍子都被刘宗贤的反应给逗乐了,有几个还笑得前仰后扑,就是没有人出来替他说话。刘宗贤抱着脑袋从酒馆里面冲了出去。这个北兴安真是太可怕了,怎么动不动就能看到和脖子分了家的脑袋啊!这叫人怎么呆得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