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为显示灭掉桑家是大义所趋,夏侯风给桑柔风光大葬,并厚待她从桑府带去的每个人。
那天,阳光特别明朗,马蹄声骤然而起,怨魂看到一支骑兵疾驰而来,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一声尖锐悠长的鸣啸,有如鹰唳,箭如急雨。
夏侯风倒下了,怨魂看到,当先一骑,正是燕明睿,在那数百骑的中央,赫然有一张绝艳的脸。
桑刚不仅逃过了桑家的灭门之灾,还和燕明睿率领的铁鹰骑一起,杀回鸾城。
夏侯风死了,死得比刺猬还刺猬。
怨魂被乱箭击穿,再不能游荡,缩在墓室里。
墓室的门被打开,一具薄棺扔了进来。
不共戴天的仇人,恨不能食其肉,饮其血,寝其皮,死后竟然同穴而葬!
没有语言能够形容怨魂心头的恨,一日日在墓室徘徊,却做不了任何事,生生看着夏侯风血肉化成尘埃,变成一具枯骨。
时间一年又一年,仇恨与日俱增,三百年过去了。
终有一日,墓室外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盗墓贼撬开了墓门,怨魂在光亮中,冒起青烟。
桑柔醒了,醒在七岁那年,北宫乔迁,她摔了一跤。
再见父母亲人,桑柔放声大哭,恨定思恨,痛定思痛,桑柔拼着被当成妖孽烧死,把前世种种说与父亲听。这便有了桑廷尉的一夜白头。
桑柔深恨前世体弱,在桑廷尉的安排下,到碧霄观跟璇玑道长习武。联想到自己在风府众叛亲离,桑柔着意收留孤女。曾见过夏侯风和蔡一卓训练死士,桑柔凭记忆将那些招式画出来,向璇玑道长讨教,琢磨专门针对风府的死士。
桑柔渐渐长大,为不使命运的车轮偏到太过未知的方向,父女没有刻意地去做什么,只订下和乔飞的婚约,以免桑家再次被夏侯风绑架。桑柔冷眼瞧着夏侯风和桑静私相授受,当时间节点再次来到海棠花会时,桑柔出手了,把那个颜面丢尽的人换成桑静。
桑柔没想到,闹出那样大的丑闻,夏侯风还有脸向桑家求亲,甚至跪了两昼夜,求寰王下旨。桑柔见婚事无可转圜,劝住要往长安宫血谏的桑廷尉,有她在风府拆墙挖坑,有桑家阳奉阴违,夏侯风不会还像上一世那样顺风顺水。
乔夫人并不知父女二人的商议,本着以夫为天、以女为宝的原则,对父女二人言听计从。在桑柔出嫁前夜,桑柔通过山椒,向北宫传达桑家无意与夏侯云为敌的意图。
嫁进风府不久,桑柔发现,夏侯风也带着前生的记忆,大惊之下,更加谨言慎行。夏侯风则因桑家诸事与他记忆里的不一样,往碧霄观逼问关于桑柔的情况,璇玑道长为满观道姑谋生,服毒而死,状似紫气升仙。
桑勇生性豪爽,又喜饮酒,桑廷尉怕他藏不住话,被夏侯风诳了去,只与他强调桑家不需从龙功,当好差,做好事,最为重要,鉴于那一世夏侯云也是失败者,桑廷尉并不看好北宫,因此凡事以朝局为重,其余皆作壁上观。
桑柔劝不了父亲为北宫做事,只好自谋让夏侯云多一分胜算。
夏侯风死于铁鹰骑的乱箭下,因此对那位来历不明的南秦女子犹为忌惮,在夏侯云归途中行刺未遂,鹿鸣山庄死士覆灭,种种不顺当,夏侯风想起别有图谋的夏侯雷,令暗桩向卫国公府传信,秦妃乃南秦十一公主,两卫人马必被练成新军,变作夏侯云不可撼动的军中强力。
除夕,蔡一卓死了,夏侯风再无绝顶高手,可以突破铁鹰骑刺杀夏侯云。她以一臂的代价,换了自由身,使桑家脱离风府制约。
除夕,既是中尉军主将,又是夏侯风舅兄的桑勇,有谋逆太子嫌疑,被寰王问罪。
夏侯风多疑,不可能感觉不到桑家两世的差异,放任桑勇被内史衙门严刑逼供,以此敲打桑家态度不明,助力不多。
桑柔深知,韩内史和北宫交情颇深,桑勇若死于刑讯,桑家与北宫彻底分道,本想自己去求夏侯云,奈何伤重动不得身,这便有了乔夫人和宝慧随苗藿的长乐殿一行。所幸北宫无意与桑府僵化,桑勇终于无罪归家。
卫国公府倒了,唐家倒了,北宫的局面比上一世好得多,却在这关键点上,命运的轨迹又重复起上一世的悲剧。
桑柔断了一臂,伤情反复,兼忧思过重,卧病在床,夜来风雨,受了风寒,竟至昏沉数日,睁开眼,看见花台上海棠娇艳欲滴,问及日子,惊出一身冷汗,强撑病体往北宫来,宝慧舍出两粒珍珠,也未能见到太子妃,桑柔坚持求见,直至昏倒。
桑柔闭上眼。
上一世,夏侯云失了秦雪,虽练成铁鹰骑,因弑父之罪,因天灾之祸,最终败于夏侯风。
这一世,夏侯云又失了秦雪,他能战胜夏侯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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