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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两仪殿离开的时候,高颎半路上叫住易风。
“赵王请上车,与老夫车上顺路聊聊,如何?”高颎道。
易风轻笑一声,一扯明黄色的四爪蟒龙王袍,直接跳上了高颎的四轮马车,丝毫没有什么犹豫。若是在今天之前,他还真不会这般轻易的上高颎的车,得考虑到与当朝宰相这般过密行为的后果。但现在嘛,高颎虽然还保留着一个尚书左仆射的首相职位,但事实上却已经被皇帝赐出了朝廷中枢的核心圈子了。给他留着这个头衔,易风猜测皇帝不过是不想过份刺激眼下朝廷官员们,留着他,也就是给这次王世积一案定下了调子,事情至此为止,就和对军马走私案定下的调子一样。
但是这个曾经的大隋百官第一人,如今确确实实已经退出权力舞台的中心了。现在上他的车,陪他聊聊天,就算传到天子面前也并没什么关系。
高颎却十分的高兴,也许是退下来了,他对于有些东西反而越发的看重起来。从两仪殿退出来这一路上,他敏感% 的感觉到了众臣们对他的不同目光。过去那是敬畏中带着一丝仰慕,如今却是有些唯恐避之不及了。赵王过去对他一直保持着几分距离,如今这个时候,却没有拒绝他的邀请。能直接上车来,这让他好受了许多。
“赵王打算何时离京返回幽州?”四轮马车厢里十分的宽敞。车厢里的装饰虽然算不上奢华,但也布置的十分舒适。外面寒风呼啸。车厢里却生着几个炭盆,车厢里温暖如春。
易风与高颎对面而坐,接过高颎亲自倒的一杯葡萄酒,小抿了一口,立即品味出来,这是出自怀荒酒坊的红酒。“估计上元节一过就离京,具体时间还得看陛下的旨意。”
“要加冰吗?”高颎叫侍女端来一小盆冰块,先给自己的红酒杯里加了一块,“京中的年轻人都喜欢喝红酒。还要加冰。老夫倒是更喜欢喝紫酒加冰糖,如今放下肩上重担,倒感觉自己也跟着年轻了不少,也就也偿偿这红酒加冰的滋味。”
“老相国为大隋操劳半生,能够多些时间享受一下,其实倒也不错的。”易风笑了笑,“我平实倒并不怎么喝这红酒,比起红酒紫酒白酒来,实不相瞒。我更喜欢喝那淡爽的麦酒。喝的时候可以大口痛饮,可却又不用担心会醉,不怕喝酒误事。”
高颎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加冰的红酒,只觉得一股冰凉窜入腹中。犹如他此时的心境一般。长叹一声,高颎苦笑道:“老夫执掌中枢十数年,眼看着也即将花甲。这个时候退下来回家含怡弄孙倒也自在,可唯有一些担忧的是太子啊。”他望着易风。认真的道,“今日陛下让老夫体面离开中枢。老夫不敢有怨言,可老夫有担心啊。老夫担忧,陛下让我离开中枢,这是要换太子啊。”
高颍觉得是时候和杨林摊牌的时候了,他对于自己在这个时候被赶离中枢,有了一个明确的认识,那就是皇帝要扫清楚废太子的障碍了。一直以来,他都是太子的最坚定支持者,这并非仅仅是因为他的儿子娶了太子的女儿,而太子又娶了他的族妹。实是因为,高颎向来觉得,嫡庶有别,长幼有序。大隋立国之后,虽然国富民安,蒸蒸日上,但继承人对于朝廷来说却是极为重要的。皇帝五子皆一母同胞的嫡子,那么当然是长子为太子。而太子早在天子还是周朝臣子时就已经被立国世子,建国后又被立为太子,十余年来,虽然太子算不得什么贤明,但也并没有什么大的过错。在这种情况下,换储就没有丝毫的必要,甚至将成为动乱之源。一直以来,他坚定的支持着太子,可如今皇帝却视他为障碍了。
高颎也曾经想过放弃对太子的支持,甚至只要他对储君之事保持一个中立的态度,也许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但事到如今,高家和太子已经联结的太紧密了,就算他这样想过,也做不到。高家的利益完全和太子捆绑在了一起,如果太子真的被废,那渤海高家未来的前途也就十分堪忧了。无论如何,他都还应当再争取一下。而高颎看来,自己被皇帝踢出朝堂后,太子党就已经遭受重创了。
王世积、元胄、元旻加上自己,一日间太子党四个重要支持者倒下,这对太子党来说实在太惨烈了。高颎觉得,眼下能够挽救这种不利局面,重新撑住太子党不利局面的人,也唯有眼前的这位年轻而又得宠的赵王殿下了。赵王如今极得圣宠,特别是这次出任了幽州大总管后,天子甚至否定了众臣的举荐,直接钦定了幽州府的新任总管刺史,这些人全都是些可以为赵王所用的人。谁都看的出皇帝对赵王的信任,看的出皇帝这是在为赵王张罗羽翼。高颎一直想不明白,皇帝一面不停止对太子党的打击,一面也在打压晋王党,可同时却又如此扶持太子嫡长子赵王。
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可他却觉得,太子如果被废,那对赵王来说,也将是一个不好的消息。因此,他觉得这个时候,赵王应当出手维护太子党了。
“老夫知道赵王跟太子之间有些隔阂,可赵王不要忘记了,你是太子之子,而且还是嫡长子。若是太子被废了,这对赵王来说也绝不是什么好消息。你们是父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太子若能保住东宫之位,将来继承大位。赵王做为太子嫡长,将来来就是太子。而如果太子被废。不管将来哪位皇子继位,试问。谁能容的下前太子嫡长子呢?说句危言耸听的话,一旦换储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赵王最好的结局也许是新君继位后当一个富贵闲王,而更大的可能,则是获赐一杯毒酒。”
听到这番话,易风知道,太子并没有把自己的真正底细全告诉高颎。他不由的为高颎感到悲哀,他如此为太子着想谋划,可太子却一直并未完全信他。对他一直有所保留。
“相国的这些话可是很大胆啊。”
“老夫实话实说罢了。”高颎很直接的道。
易风端起酒杯轻轻摇晃着杯中腥红的酒液,自己根本就不是太子之子,因此可以说他们注定是走不到一起的。不过眼下对于高颎,他并不打算实话实说。
“相国之言也不尽实吧。”易风摇了摇头,“就算太子真的能保住东宫之位,甚至将来得以继承皇位,可那个时候,那东宫之位也轮不到某吧。”
“赵王不必有此担忧,也不该有此担忧。眼下局面,只有你们父子团结一心,咱们才有希望啊。要不然,太子一废。你我都将陪葬,岂非危言。”
“我会考虑的,但不管最后考虑的结果如何。我还是要先谢谢相国的这美酒款待。”易风说话,叫停车夫。下车离去。剩下高颎坐在车厢里,端着酒杯一人陷入深思之中。
下了高颎的马车。尉迟恭早已经牵来了他的坐骑,易风虽然是京中诸四轮马车的生产销售者,但他在京中却很少坐马车,更多的时候是骑马。徐德言曾经劝说过他,让他乘坐特制的四轮马车。这种四轮马车特为富豪显贵所打造,拥有极佳的防御性能,能极好的防御突袭、刺杀。
“那高老头找大帅谈什么?”程咬金总是如此,该问不该问的都要插上一嘴。易风倒也不见怪,他并没有把程咬金尉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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