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到是寒林没有丝毫色变,这家伙是个虔诚的祆教信徒,只要不违背他的圣教的事情,他都没有心情去管,最主要是他本来在石勒军中也是被欺压的一分子,也只有手下这数百名西域杂胡和流民组成的人马算是他的兄弟,能保下他们,他却不奢求其他,
见王烈处理完一切,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样,寒林却试探问道:“敢问将军大人,什么叫做‘混的风生水起’啊,刚刚您说我兄弟穆萨和近况,我有些不明白您的意思,他难道生病中风了么?”
王烈一听,才醒悟自己说错了话,莫说是寒林这个对汉语不怎么精通的西域人,就算是现在的汉人也没有几个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但看着寒林求知的目光,只好闪烁其词道:“嗯,大概,可能,也许就是这个人有成就,能当大官的意思,反正你知道一点就可以,你兄弟现在好的很,就算高昌国主都要以兄弟相称。”
寒林一听,这还有不明白的道理,能和原来高高在上的国主称兄道弟,这成就可真是够大,而且应该全是拜眼前王烈所赐。
却忙拜倒道:“我兄弟能有如此成就,嗯‘混的风生水起’,全仰仗大人的帮助,我代我兄弟谢过大人。”
王烈听了,顿时汗颜无比。
~~~~~~~
顺利夺取信都,收服了寒林等人,王烈却没有如攻克长乐郡的其他几个县城那般,在当日就选择撤走。
反而让人仔细打扫战场,清扫痕迹,在确定没有放跑一个敌军后,王烈直接选择了入住军营,并分配兵马,看守四门。
段末坯见王烈如此,有些奇怪,但并没有阻止,甚至都不曾询问。
直到王烈忙完,看着一脸沉默的段末坯,王烈笑道:“段大哥一定奇怪我为什么不着急撤退?”
段末坯点点头,闷声道:“你总有你的道理。你是主将,我自然服从。”
王烈感激的搂住段末坯的肩膀,认真道:“多谢大哥信任,但刚刚人多嘴杂。这件事情的确不能多言,现在我却慢慢对你讲。刚刚我们攻打军营,战事正急时,那匈奴汉国的校尉高喊什么‘明日主公会有援军到来’……”
段末坯回忆了一下,道:“却有此事,我当时就觉得是哪个羌人校尉在糊弄手下为他卖命,哪里来的那么巧合的事情,我们一进攻信都城,石勒就要派来援兵……”
王烈却摇摇头道:“未必,毕竟我们已经在长乐郡奔袭十余日。我后期又有意没有隐瞒行踪。所以石勒必然已经发觉了我们的动静。前边我们连克七城们虽然表面上搅得石勒混乱不堪,但其实石勒真正遭受的损失并不大,粮草没有多少。兵马损失也不过万,而且都是老弱残兵;但信都不比其他,乃是保障他们高阳前线的后方基地,派驻的兵马也都是精锐,这从他们与我们激烈抵抗的程度就能看出。
而且既然信都如此重要,石勒、或者说张宾必然要建议石勒派兵来前来增强防御。如此我们索性在这里设伏,将来人吃掉,到时候我们就会将高阳和襄国城分截成了两段,那时候石勒却是无论如何都坐不住,必然会派大军前来。甚至直接率兵亲征。”
段末坯一听道:“这个消息能确定么?万一是那个校尉妄言又如何?”
王烈想了想,让人将那个羌胡校尉身边的几个亲卫带来,尤其是那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都尉,并让寒林在一旁也协助讲解,说了半天,却都表示没有听到这个消息。
段末坯却有些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假起来,王烈却道:“这种消息自然不能通告全军,况且那校尉根本没有必要撒谎,就算他的手下能听信他的话与我们拼死作战,可也绝对坚持不过两个时辰。
而对于不肯投降的他来说,多抵抗两个时辰和迅速被我们击溃,对他的意义都不大。”
段末坯却摇头道:“就算有援兵者前来,那阿烈你是想凭借现在的一万骑军吃下他们?但若敌人来的少还好,若超过一万人,甚至达到两万,我们就很容易陷入被动,那样就算侥幸取胜,也得不偿失?”
王烈笑道,却是一把拉过刚刚浴血奋战、在军营内四处防火吸引敌军注意的荆展道:“段大哥,你看我手下又荆队长如此悍不畏死的将士,我这当主公的岂能有畏惧之心?更何况,此战我们不是奔袭攻城,而是以逸待劳,骗取敌军,只要对方没有察觉,就算是两万兵马,我也有信心击败。而且,根据我的判断,石勒这次派来的应该不是大军,毕竟大军出动需要征集军马、粮草,应该是前哨先锋或者使者”
寒林却忽然道:“大人所言极是,这两日,城内已经开始修葺仓库,并扩建营房,因此我觉得这的确要有援军来的迹象,因为则那些襄国城来的大老爷们是绝对不会和我们拥挤在一起,而是要住好、吃好的。”
王烈点点头笑道:“你观察的很仔细,不错!”
寒林受到王烈的肯定,也是喜不自禁,却趁势建议道:“大人,那羌人的校尉白虔虽死,但这城中其实还有一人应当知道此事,刚刚我却忘记了他。”
王烈忙道:“何人?”
寒林却道:“就是本城县令呼吁斜,他虽官职不高,位在那校尉之下,但他却是羯人贵族出身,只要白虔知道这件事情,那么他也就肯定会知道,大人可以把他叫来询问一二,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王烈点点头,立刻叫荆展把那个被俘虏的羯人县令押解来。
那县令是怕死鬼,荆展一路上绘声绘色的把什么活剐、五马分尸、炮烙等刑罚一说,就把他吓得魂不附体;然后荆展又劝他要识时务,说只凭他羯人的身份,按照狂澜军的规矩,就该五马分尸了他,但王烈宽厚,给他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
等到那县令被带到王烈身前,一看到这个名满天下的杀神,哪里还敢有隐瞒,为了活命却是立刻交待。
根据这县令呼吁斜的说法石勒两日内的确有飞鸽传书送到,要派右长史刁膺带三千石勒手下的精锐亲军,代表他来信都视察防务,就是要督促这里严防被王烈偷袭,而这两日城内扩建军营也正是为那三千石勒亲卫准备的。
却没想到石勒的使者还没到,王烈就抢先攻破了信都城。
耳听消息得到了证实,王烈叫人将那县令带下,告诉士卒不必虐待他,反正他不会用这种羯人,但既然他肯老实交代,却也不会主动杀他。
然后他才对段末坯道:“怎么样,段大哥,这次你还有何担心?”
段末坯闻言,点点头道:“一切全凭明扬你做主,不过此战我请求为先锋,你从侧翼呼应,却不能再犯险了!”
王烈笑道:“呵呵,此战何须先锋,只需将那些人马诓骗进城,一网打尽就好,不过段大哥你可要随我演一场戏,这首功却还是你的!”
段末坯一听,喜道:“就按你说的办。”
随后,众人开始一起打扫战场,甚至还专门派出了一只队伍,将城外的痕迹全部打扫干净,然后开始整理街道内的各种撕杀的痕迹。
如此,一直忙碌到凌晨时分,随着军营内大火被扑灭,半红的天空也慢慢恢复了庄严的黑色,夜色深沉,似乎就要覆盖住整个大地。
而此刻,已经是三更天,如果天气晴朗的话,再有两个时辰,晨光就会重临大地。
但此刻,彤云密布间,却没有一丝光亮从天空泄露,抬眼看去也只是密布的云层,一直呼啸的风声却忽然安静下来。
然而,风雪却已经在在这彤云后积聚,眼看一场风暴,又要来到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