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敢与我孔长一战?”孔长嘶吼一声。
这一声传出足有数里。
仿佛是要回应孔长的怒吼一般,黑暗中一道劲风猛然袭来。
孔长既然敢吼出这一声,自然暗中已经是神经高度戒备,此刻却头也不抬,手中长刀猛的一斩,两支羽箭先后被孔长击落。
四周匈奴汉国骑士一看,大声喝彩,士气高涨。
但孔长却没有丝毫信息的表情,怒道:“王烈,你这个混蛋,只敢暗箭伤人么?有能耐你出来与我一战!”
孔长只凭这羽箭的力道和准度,就知道在远处那看不清的雾气里,射箭的一定是王烈。
别人,不可能有这种力道和准确,也不可能回应自己的挑战。
果然,一个清朗的声音遥遥传来:“孔长,这次没射死你算你走运,但今日我还有要事,没有时间理你,下一次我定让你做我箭下游魂!”
孔长一听,再后的菩萨也被气成了修罗,眼冒怒火对全军喝道:“王烈竖子,你太猖狂了!来人,跟我追!”
孔长这次出营,足足带上了两万骑兵,就是为了防止黑暗中有狂澜军的埋伏,而且石勒也已经点兵,随后就能赶到,此刻竟然想凭借兵力优势去追击王烈。
一旁跟随出战的郭敖忙劝道:“将军,王烈诡计多端,这时还敢挑衅大人,恐怕暗中有了埋伏,大人需提防有诈!而且就算敌军部队不多,可现在大雾还未散尽,我军又不熟悉地形,一旦中伏很容易产生混乱,甚至自相践踏,况且若王烈这时率军杀出,我军恐怕会吃大亏,将军你不得不防啊!”
孔长一听,面色微变,他虽然不甘,但也知道郭敖说的有道理,此刻硬追只能是被王烈牵着鼻子走。
这掘鲤淀白日里都难行,何况夜晚多雾,刚刚受重伤的支屈六不就是因为贪功冒进才会如此么,自己又凭什么对抗这自然的威力?
孔长恨恨的看了黑暗中一眼,无边的夜色里,他根本什么都看到,只能是对着虚空连斩两下,发泄了一下心中的恼怒,然后带着受伤的支屈六打马回营。
那边王烈和手下的狂澜军也不纠缠。暗中见孔长率领大兵撤走,却是留下暗哨,就返回了营地。
今夜能杀死数百敌军,重伤匈奴汉国大将支屈六。这样的战果已经足以重挫匈奴汉国士兵的士气,并在他们心里蒙上一层阴影了,王烈虽然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刺伤的究竟是谁,但看孔长一副愤怒的模样,那人肯定是十八骑之一了。
这个买卖怎么算就划算的很。
至于石勒,想来就算不再次吐血发病,明日一早也会下决心来寻找狂澜军决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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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王敦来说,现在几乎想要吐血,不——是把坐下那个正跪拜在地哆嗦不停的密探首领打到吐血。
这样才能缓解他心中的郁闷,不过就算是杀了这个无用的杀才又能怎样?事情已经出了。王敦却也不是杀手下泄愤的性格。
前几日。他听了长史钱凤的建议。采取手段破坏王烈和陶侃联盟,本来心下的忧虑已经放下大半,而且钱凤一向办事稳妥。王敦耐心守在府中,准备听好消息。
但却没想到,好消息没等到,好消息却传来一堆。
先是在两日前接到急报,说长沙府出了大事,结果再无消息传回,怎么联络也联络不到长沙府那边的密探。
直到昨夜,才又得到附近密探送来的消息,原来是王烈的使者遇刺,长沙城现在已经是风声鹤唳。
王敦开始还有些诧异。他这边还没有下手,那边王烈的使者令狐艾就已经遇刺,是谁这么迫不及待要做这样的蠢事?
而且钱凤的意见本来也不是这种鱼死网破的刺杀,而是徐徐图之,分化陶侃那些不愿意和幽州结盟的将领,然后诓骗令狐艾来健康再加以陷害。
可是不知道哪一方势力鬼迷心窍,竟然痛下杀手。
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就罢了,接着就是今日开始有人传言,长沙城的事情是王敦组织人手做的,一时间却让王敦被动无比。
王敦并不是在乎这些虚名的人,可是实际利益上的损失更让他无法接受。
因为这件事情,王敦埋伏在荆湘两地的密探,差点被陶侃趁机连根拔起。
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对外人来说也许只是一个饭后的谈资,但对王敦来说,就是辛苦数年、花费无数金钱建立的情报网络,因为一个不是自己手下做的事情而被人破坏了。
其实,这事情若真是他手下所为还好,因为实现有计划,事后有退路,至少能给那些情报人员撤退掩藏的时间。
可正是因为别人所为,事出突然,行事又不严密,反而惊动了陶侃,更让本来一直保持微妙平衡的局面被打破,激得陶侃下军心立刻清剿境内其他势力的密探,根本没给那些密探安排退路的时间。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事情,早在一年多前的幽州,因为石勒的手下刺杀王浚,王烈就趁机清剿了幽州境内的各方势力的密探,其中就有王敦辛苦布置的内线,多年辛苦毁于一旦。
如今,类似的事情再次出现,怎么能不让王敦恼怒。
“你们这些混蛋,平日里我花了多少钱供养你们,可这件事你们是怎么办的,你们不是夸下海口,在长沙府没有你们打听不到的消息么?那我问你们,那王烈的使者令狐艾遇刺的事情究竟是何人所为?为什么又牵连到了我们?”
那个伏在坐下的密探首领却是喏喏的无法应答,王敦脾气暴躁,但轻易不会虐待手下,所以此刻保持沉默才是最理智的行为。
“究竟是哪个混蛋,他要做什么?你们谁能告诉我!”王敦狠狠的将手中的一把棋子摔向那密探首领,那首领也不敢避让,任黑白的棋子劈里啪啦的如雨点般落在身上。
正和王敦一起手谈的钱凤却忙劝慰王敦道:“大人勿恼,这件事情怕只怕另有蹊跷,而且也并非没有解决的办法。”
王敦止住怒意,抬眼看着钱凤:“说!”
钱凤被王敦这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弄的一愣,不敢再卖弄耽搁,忙道:“其实这件事情一出,虽然看似能破坏王烈和陶侃的关系,但明眼只要细细思索就知道是有人蓄意陷害陶侃,而且第一个遭怀疑的肯定是将军您。”
王敦闻言,手中捏住两个棋子,咬牙道:“我就是知道这一点,才恨这个主使者,他做的好事,却让我来背这个黑锅,还让我无端损失了在荆湘一带的探子。”
钱凤却笑道:“大人,其实这个黑锅大人就算认了也没什么。”
王敦闻言一愣,片刻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钱凤却道:“出了这件事情,大人正常情况下肯定是要想办法去弥补,要想办法让大家知道不是我们做的这件事,可是这样做却难免更让人起疑,甚至以为我们是做贼心虚。”
王敦闻言,似乎明白了钱凤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反其道而行之?”
钱凤点头道:“正是,大人明鉴,这件事你无论沉默还是辩白都只能越来越糟,还不如派人在城中散步谣言,就说是我们看王敦有不轨之心,勾结外臣,所以破坏了他的好事,然后再大肆污蔑大人你这样做的目的;这样一可以抢占舆论先机,二却可以让大家觉得一定是有人暗中搞鬼,否则又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一起攻讦你?然后,再派出另一队人马,假装琅琊王一系,四处散播谣言,这样只要有心之人必然会发现不对,从而把目标转移到琅琊王身上去了。”
王敦闻言,眼睛一亮,片刻点头道:“假意自贱,却是祸水东引,只是这件事情难道真会是司马睿小儿所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