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要,打下一片广袤的江山,占据一片广阔的海洋,王烈耳听着远处传来的阵阵撕杀,在内心中嘶吼着。
他是一个汉人,一个有着光荣血脉的汉人,他要提枪纵马,迎接属于自己的创造光辉的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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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毗陵郡京口县,码头之上,各路商家忙碌不停,而在港口处,大小船只排列如泥鳅一般,忙乱而有秩序,在港口官吏的指挥调度下,不断驶进或驶离港口。
众人一到码头,铺面而来的是一股带着鱼腥味道的清风,;令狐远厌恶的捂住了鼻子,虽然在京口生活也有十余年,可他还是不习惯这种腥风,因此平日里他其实很少到码头来,部分事务都会交给手下铺面的大掌柜处理。
不过今日的事情兹关重大,令狐远更不想被别人插手,只好忍着不快,来到这里。
但是令狐远包括他的这两个心腹都不是常来码头的人,一进入到这个喧哗嘈杂,到处是货物堆积,人头涌动的地方,瞬间就迷失了方向。
幸好有李国在前边带路,才不至于迷失方向。
很快,众人来到一个船坞旁,这里靠岸听着一艘三桅杆的大船,露出水面约三丈,长约十丈。
望着这艘随着波涛缓缓摇晃的商船,令狐远犹豫问道:“货就在船上么?”
李国回答道:“嗯,就在货仓里。”
令狐远想了想,咬了咬牙,随着李国踏上了颤巍巍的甲板,两个亲信一左一右的搀扶着他,但就算这样,他依旧双股战栗,脸色苍白,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看到他这副模样,李国暗自点头,验证了他的某些缺憾——他怕水。
几人上了船,令狐远还是一副心悸后怕的模样,而且根本不敢看四周的水波荡漾,而是手挡在额头上。跟做贼一样,步步紧跟在李国身后,进了货仓。
一进货仓,四周顿时变得昏暗起来。仿佛来到另一个世界。
因为看不到水波流淌,令狐远反而镇定下来,仔细打量眼前的货仓。
只见货仓里边堆满了一个个长条形状的包裹,整齐的罗列在一起,看样子正是蜀锦的堆放方式。
李国刚要打开身边的一个包裹,令狐远却摇摇头,有意无意的点了点中间的一包,示意要看那件货物。
李国愣了下,片刻笑道:“总管大人真是小心,要得。”
说完。叫人搬过那件货物。仔细打开后。从中抽出一匹蜀锦,递给令狐远。
对着明亮的灯火,令狐远仔细看后。反复抚摸验证,断定是和辎车上送给他的那些蜀锦质量一般无二,这才点点头。
随后,又看似无意的抽查了几匹,都确认无误,这才开口道:“这里的也不够三万匹啊,其他的在哪里?”
李国心里暗骂这令狐远看似贪财无智,其实狡猾谨慎似鬼,处处都小心提防。
若不是自己这些人一开始准备充分,恐怕还真瞒不过他。
不过有令狐艾这个了解他的大内线在此。还有费辰准确的情报,任他令狐远奸猾似鬼,近日也要吃下这个苦果了。
李国等人带着令狐远重新上了甲板,叫伙计爬上桅杆,对停泊在稍远处的两条船发起了信号。
很快,那两条船也回应起来,旗号摇动。
令狐远强自忍着对江水的畏惧,看着眼前的一切,他虽不爱来码头,但这些基本的旗语也看家里的商铺雇佣的船工提起过,大抵还是能看出一点含义。
好像是李国这边要派出什么,希望对方做好准备。
李国却对令狐远笑着解释道:“港口船只太多,船坞又有限,因此不能全部停泊靠岸,主管大人若想看,我现在就派一艘舢板,搭载你去,来人啊,准备一艘最好的舢板,带先生过去。”
令狐远一听,脸色微变,他在陆地上勉强还可称为一条地头蛇,但到了水上就是一只肉鸡。
他不但不会水,幼时更被水淹过,心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就算刚刚走在甲板上都双股战栗,更不用说坐船了。
当年南渡江左,还是他的儿子和一个家丁死死拽着他,才把他带上船,否则他就可能被迫留在了北地。
如今,一听说要说比大船还危险数倍的舢板,立刻犹豫起来。
但他是个极要面子的性格,自然不肯说自己怕水,只是期期艾艾道:“舢板?那是苦工坐的东西,不坐!李老板,这商船不能开过去么?”
李国无奈道:“总管,这商船出船坞是要有人指挥调度的,而且调转一次船身都要半个时辰,您若有时间,我尽量去安排。”
令狐远一听,忙就破下路道:“不用了,不用了,如此太麻烦李老板你了。”
一旁令狐艾假扮的黄脸老汉一听这话,故意哑着嗓子道:“那大人就请坐舢板去吧,这个最方便不过,虽然坐舢板有些危险,但一盏茶时间就能走个来回,而且就算有什么意外,那些船工也都是水中蛟龙,不碍事的。”
令狐远一听,气得差点骂出来:“你个老棒槌,难道当我是傻子么?那些码头上混饭吃的船工当然是水中蛟龙,可我却是水中的石头,这要落水了,船工是没事,可我这令狐家的二老爷岂不是要有大事了?”
却是一脸怒气的看着令狐艾。
李国假装不快,狠狠瞪了令狐艾一眼,然后对令狐远歉意道:“手下不懂事,乱说一气,您莫生气,不过真的没什么危险,总管大人请去一看。”
令狐远哪里还肯信,连连摆手:“不了,看过这一船就可以了,我相信李老板的为人,我们还是先下船,再好好商谈,如何?”
说完,迫不急待的就要在两个手下的搀扶下下船,李国却低眉顺眼的拦在他身前,笑道:“令狐总管,您看这个房产的地契?”
令狐远脚下不稳,心底就有些慌乱,强自做出一副镇定自若的表情,不耐道:“这样,李老板,你现在就先把这一船三千匹布卸下来,送到三马街天字第二号仓库里去,只要这些布到位,我就把这地契和交易文书给你,剩下的你就慢慢运,只要三日内运好,我们这笔生意就算成了。”
李国却不紧不慢道:“先生,这样做还是等于我先交货一样,恐怕有些不公平吧?您看您可以先把地契给我,你写得好的交易文书我先不要,这样我们双方都有个抵押,而且光有地契,没有您的交易文书我也得不到什么,只是做个抵押凭证而已,你看如何?”
令狐远听了,心下暗道:“其实就算把交易文书给你又何妨,只要族长那边不画押你们一样什么都得不到,而你们若干玩花样,那些地契到时候连张草纸都不如,不过做个顺水人情总是好的。”
甚至,令狐远在心底还隐约有些期盼对方能玩花样,因为他已经断定对刚这一船的蜀锦是真实存在的,而一旦这些蜀锦运进自己的私人仓库,还有那些珍珠,只要对方敢玩花样,自己就可以以欺诈的名义上告官府,到时候花上几十万贯钱,那么这价值数千金的货物就属于自己了,而自己却不用花费一文。
想到这里,却是笑道:“好,那就这么办!”
然后从怀中掏出了那些地契,交给了李国。
李国小心翼翼的看了一遍,递给扮作管家的费辰,叮嘱他一定要收好芸芸。
费辰立刻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这副谨慎模样落在令狐远眼里又是一阵好笑,暗骂对方土鳖。
随后,令狐远迫不及待的下了船,虽然这船抛锚在船坞,也没有什么风浪,但还是让他忍不住心惊胆战。
直到踏上陆地的一刻,令狐远才松了一口气,同时暗自庆幸自己没有一时冲动,乘坐舢板去江中的两艘船上,否则非丢了半条命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