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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尴尬。
这时,原来的京口县县令,现在的狂澜军参军崔奉却上前一步,拱手对冯玉道:“景阶兄,久不曾见,风采依旧。”
冯玉一见是崔奉,却别过脸去,冷哼一声,一幅看不起他的表情。
崔奉面露尴尬之色,扭头小声对王烈说:“这冯玉一向如此,主公不必与他纠缠。”
王烈点点头,心道:“冯玉如此,若非本性,就是有人指使,不过看样子却是个清正的硬骨头?”
那边江都的水军裨将庞毅见冯玉这般,却是暗自好笑,然后一脸谄媚的迎了上来:“下官庞毅见过镇东将军,早就闻得将军大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说完,竟然要拜倒。
冯玉一见,更是满脸厌恶的退后开去,不屑的看着这一切。
王烈也心中不爽,觉得此人实在太过谄谀,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可若说对他客气却是万万不能,因为这县内还有有数十名狂澜军将士的冤魂不曾解脱呢。
王烈耐着性子问:“庞将军,这次我代至尊及大将军前来巡查江左,也有肩负考察各地官吏的重任……”
庞毅一听,脸色微变,却笑道:“这是自然,大人是很得至尊恩宠的,下官和冯县令早已经在酒楼背下了宴席,现在已近晌午,大人鞍马劳顿,还是先去吃酒休息后,再办公不迟!”
那边冯玉却冷声道:“笑话,大人做什么还用你来教么?”
庞毅听了。眼中闪过怒意,刚要再说什么,王烈却道:“饭不着急吃,我也只是简单问及句。”
一干江都县的官吏都同情的看着庞毅。但却没有一个人出言相劝。
虽然王烈现在表现的温文有礼,甚至可以说是自见到他以后,他都很客气,但天知道这个传说中的“鬼神”什么时候就会翻脸无情。
而很明显,现在庞毅是他的主要目标,那么其他人自然不会把祸事招惹到自己的身上来。
庞毅无奈,只好拱手道:“请大人垂询。”
王烈却是笑眯眯道:“不要紧张,我只是随便问问,听说几个月前,在这江都县曾经闹过一次匪患。庞将军率人歼灭了一群袭击码头的海匪。可有此事?”
庞毅一听。眼睛斜上,思考片刻:“却有此事,末将还为此得到了镇东大将军府的奖赏。”
言语间颇有自得的样子。
王烈一听。心中怒火升腾,手掌已经握在了耳铸公剑之上。
一旁的令狐艾却猛的按住王烈的手,然后笑道:“主公,这行了半日,米水未进,我有些饥渴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王烈微微一愣,但还是点点头,松开了手指。
那边庞毅在王烈散发出的气势的威压下,早已经是汗流浃背。连忙跑在前边引路。
刚刚的一刻,庞毅敏锐的感觉到,王烈对他起了杀意。
让大军先行前往江都县码头驻扎,王烈只带主要将领和五百亲卫进了江都县,王烈才发现这县内的建设还算不错,至少了外边的荒芜相比,这县内可以称得上是人来人往。
而且城内来往的百姓和商旅并没有像王烈经过的其他县城那般,因为王烈这个使者的到来而被官府驱散,或者禁止上街,只是王烈他们行走的主干道被被让了出来,其余街巷里依旧人群不断,而且不时有百姓站在路边驻足观看。
这显然是一县主政者所为,因此王烈对江都县县令冯玉的观感又好了几分。
这冯玉不管是哪一方的人,都明显是个体恤百姓,性格耿直的干才。
王烈路上还特意询问崔奉,可了解冯玉的嫡系,崔奉却道:“此人是正常履任至江都,平日里我和他交往不多,只知道他性格是有名的倔强,为官的名声也很清廉,大人若有意招揽,我可先去试探下他。”
王烈摆摆手,表示先不要着急。
众人到了酒楼,酒楼内早已经背好了酒席,而据江都县的官员介绍,这酒席是庞毅出面办的,本来按照那冯玉的意思是要在县衙内安排几桌家常饭菜。
这话依旧是庞毅告诉给王烈的,本是为了讨好,却更增王烈厌恶,王烈却道:“看来庞将军家底丰厚的很,就是不知道这江左的水军又建设称了何等模样?”
王烈这话中有话,就差直接讥讽庞毅贪墨军饷了。
果然,庞毅脸色变得通红,但却并没有发怒,反而更加卑微的伺候在下首,并将王烈让到主位。
王烈也不客气,落座后,却将冯玉拉倒了身边,借口是要了解县内的民生。
一番询问下来,这冯玉虽然语气平淡,但却对答如流,回答的头头是道。
王烈听了,连连赞叹冯玉能干。
众人最爱锦上添花,县内的其他官吏一见这样,也都纷纷进言,称赞冯玉是一个好县令。
冯玉却是矜持的捏着胡须,并不自傲,这模样落在王烈眼里则更是见猎心喜。
王烈地盘扩大,不缺将领,最缺的就是冯玉这种实干又低调,能安心一地,处理政务的人才。
军人可以通过军校和王烈制定的练军办法培养,但政治人才王烈却实在不知道如何养成。
不过尽管欣赏冯玉,王烈并没有开口直接招揽,毕竟他不清楚冯玉到底隶属与哪方,万一被拒绝,下边就没有通融的余地了。
至始至终,令狐艾却始终冷着脸,也不与众人饮酒。
王烈只道他是因为想起那些被杀死的弟兄,心情郁闷所至,让苏良、冉瞻等人一旁相劝。
那边水军的裨将庞毅却是一脸难看,他辛苦办下的酒宴,却成了冯玉表演的机会。
庞毅数次起身给王烈敬酒,王烈到是给了他点面子,杯杯饮尽,庞毅的脸色这才好看许多。
但因为王烈对他冷落的原因,在座的江都县官吏都有意的疏远起来他,而那些狂澜军将领更不可能去拂逆王烈,对他也是不理不睬。
庞毅吃了半天酒,已经是半醉状态,又自觉无趣,索性起身告辞。
王烈也不挽留他,也没有继续再逼问他的意思,让他离去。
那边众人也是兴致越来越高,很快就酒过三旬,菜过五味,王烈也有些微醺的模样,说起话来也更加温和可亲,这也让一直提心吊胆的江都县官吏们慢慢把心放了下来。
天色,也慢慢的黑下来,那边王烈本是准备回去和大军汇合,准备在江都县过夜后,明日一早赶赴京口,冯玉却起身相邀,邀请王烈去县衙居住。
王烈听了,颇为意动。
令狐艾却再次出言相劝:“主公,军中不可一时无帅,还请主公返回军营坐镇。”
王烈想了想,一旁谢艾也道:“主公,我也有一事想要请教,我们还是回去吧。”
王烈向冯玉告个罪,冯玉也不在乎,依旧是那副冷漠模样,仿佛刚刚出口相邀的不是他自己。
将王烈送走,冯玉等县内官吏各自散去。
在返回军营的路上,王烈问令狐艾:“元止先生为何阻止我?我刚刚在城外是不会真杀他的,至少也要逼问出事情的真相!”
令狐艾摇摇头:“艾观察那庞毅举止,虽有些谄媚,但提起那日之事时并没有什么惧色,如果此事真是他所为,他应该很怕大人询问的,所以我只是觉得他未必知道事情的真相,主公若当场逼问,反而可能打草惊蛇,让真正的凶手警觉。”
王烈点点头,仔细回想那庞毅的表现,的确并不像是伪装。
谢艾却摇着羽扇道:“庞毅这人绝不像表面这样简单,今夜我建议主公加强防御,恐有人来破坏!”
王烈一听,一咧嘴笑道:“就怕他们不来!”
再看他时,哪还有一点酒醉的模样,黑夜中一双鹰目却死死盯着远处灯火璀璨的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