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在我们面前献丑?”
这时,一名头带高山冠,身穿彩色冕服,年约四旬的男子起身道。
庾亮一听,明显一愣,但马上道:“宣季,你吃多了酒,不要乱语。”
那男子却道:“我没有吃多酒,诸位,都不要被竖子所欺啊——”
王烈闻言,心下恼怒,对身边谢艾道:“看此人头带高山,乃是王侯之辈,怎么却与我为敌?”
“此人是义兴周氏的现任族长,东迁县侯,征虏将军周札周季宣,乃建威将军周处之后。”一旁的谢艾轻声道。
“周处,为民除害,刚正不阿,最后为奸臣所害,战死沙场的周处?”王烈一愣。
谢艾忙道:“将军慎言!”
历史上的周处以《世说新语》里为害乡里,与猛虎巨蟒并称三害而闻名于世。后来奋发图强,除掉了前两害,自己也成为了栋梁。
周处为官后,也的确是一心为国为民。做了不少好事,在朝中担任御史中丞的时候,检举梁王司马肜违法,与其产生过节,后来被派往西北前线,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战死沙场。
此为一大惨事。
后来义兴周氏一族不断发展,至建兴四年(316年)已经是江左有名的望族。
但那段公案因为涉及到皇亲国戚,所以一直不被人所提及,王烈如今如此说,谢艾却是怕他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王烈一听。却笑道:“无妨。如此说此人到是忠良之后。怎么却要与我为敌?”
谢艾也是眉头微皱,他精于算计不假,这些年在王烈的悉心培养下也对政务多有学习。但却一时也弄不懂为何周札会对王烈产生恶意。
按照狂澜禁卫收集的情报看,这周札性格暴戾,和自己的父亲兄长都不同,乃是个唯利是图的人。
他兄长周玘当年协助司马睿平定江左有功,但因为名望过高,被司马睿嫉恨,又暗中指使手下刁协等人为难周玘,逼的周玘密谋造反,泄露后忧愤而死。
就是这样,面对间接害死自己兄长的司马睿。周札却一心巴结,甘为其走狗,后来甚至将密谋为父报仇的侄儿也出卖,换取资本。
因此,这些年周札一直和司马睿走的很近,而司马睿如今刻意结交王烈,怎么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对王烈突然发难。
若说只是为了让王烈出丑,那让堂堂义兴周氏的现任族长来做这等事,又似乎下作了一点。
王烈了解周处,是因为周处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甚至也知道为司马睿“三定江南”出力的周玘。
但惟独不了解这周札。
此刻,庾亮显然也不清楚内情,只是好言相劝周札:“宣季兄,快下去休息吧。”
周札却一瞪眼道:“诸君,非札无礼,实在是今日乃我江左盛会,王将军既然是远来之客,我等自是礼待,但我却听说此子不明事理,竟然动手殴打丞相世子,全然不将丞相放在眼里;我又看他宴席之上只顾呼喝饮酒,却丝毫不尊重我江左贤达,故而义愤不过……”
这番话说出,却是引起一片骚动。
司马睿本意是不想在再此时提及这件事,但没想到这个周札如此不识趣。
至于王烈无视宴会上的江左贤达,这种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但又有谁能真拿这个来为难他?
人家手握重兵,就算真的轻贱这些文人,今日又能怎样?难道这周札吃多了五石散,得了失心疯不成?
此刻,司马睿本来已经恢复如常的脸上闪过一丝厉色,转首对王导道:“是谁让他这样做的?是刘隗么?”
王导道:“刘大连性格谨慎,断不会如此,恐怕是……”
司马睿看了一眼一旁面无表情的王敦,恨恨的低下头,想着什么。
王导却又道:“丞相,此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我兄长虽然跋扈,但这种事于他并无好处,王烈若知道也只会恨他,所以应不是其所为。”
司马睿闻言,点点头,心下却更加狐疑起来。
那边,王烈听了周札一番“正义凛然”的指责,也是哑然,虽然还不明白周札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对方非要针对他,他也不能退缩。
王烈长身而起,制止住庾亮继续与周札纠缠,却上前一步朗声道:“周将军,想来有些误会吧,我初来江左是代天巡视,却并不曾有轻视江左之行为,何故如此针对我呢?”
那边周札却忽然冷笑道:“王明扬,你装的到蛮像?别人怕你,我却不怕你,我且问你,你是不是暗中勾结那逆贼杜弢,阴谋颠覆丞相与大将军权位,在江左自立!”
此话一出,众人愕然……
王烈眉毛一挑,杀机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