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不想死在这无边的森林中她必须冷静下来,想办法逃出生天!而不是自怨自艾。自悔自哭。
这时,引章才得以细细打量她所身处的这片莽林。她这才发现,这片森林比她想象中要大上百倍、千倍树冠浓密,树干笔直,数人不能合抱的参天古树一棵又一棵延绵向远方,四面看不到头,巨大的形形色色的藤蔓犹如一条条扭动的大蟒蛇,盘旋缠绕着树干直达顶端,从地面算起一米左右距离的树干上长满潮湿的苔藓,林间地上,除了厚厚的落叶,便是浓绿的苔藓、地蔓偶尔还有一两段倒地身亡腐败了的巨木,爬满藤蔓青苔,长着各种蘑菇山菌。林间十分寂静清幽,悦耳的鸟鸣穿透树梢,声声婉转句句灵动,此时此刻,引章却没有心思去欣赏!
呆了半响,引章一步也没敢动,她无法判断方向。在这遮天蔽日的参天巨林中,她连太阳从哪个方向升起都无法判断!肚子又等不得咕咕的叶了,引章轻叹一声,只好决定先填饱肚子再说。
尽量往光线较好的地方走去,希望能发现一些野果以便果腹,野味她是不敢想了,虽然有火折子,却没有捕捉鸟兽的本事!
饥肠辘辘,脚下一步比一步沉重,她疲惫不堪,气喘吁吁,蓬头垢面,却仍不敢停留,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比望穿秋水还要望穿秋水。
一路上野果没找着,野huā倒见了不少。引章本是农学出身,对一切的植物有着专业的兴趣,莽林中植物种类繁多,虽然肚中饥饿,仍然不能令她减低兴趣。
她饶有兴趣的数着寄生在树干上的各种蕨类,一一辨认,什么鸟巢蕨、鹿角蕨、松叶蕨、铁线蕨、珊瑚蕨、千层塔、紫茸、复叶蕨、石蕨等等,辨认得不亦乐乎口中亦喃喃道:“都说云南是蕨类植物王国,果然不假!唉!”那后一声叹息却是因为肚子又不合时宜叫了两声。
除了蕨类,还有许多知名不知名的野huā,地上的树上的,藤蔓上的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美丽而妖娆。
藤上簇生如拳大的黄色huā朵,芬芳馥郁,huā丝卷曲,金蕊无数,别具韵味:紫红、大红的卓兰厚长的huā瓣色彩艳丽,风姿高雅:叶片硕大光亮,十来朵紫黑小huā簇生顶部,垂着长长的白须,对比强烈,造型奇特,这是老虎须:串串盈尺长的聚生huā朵倒垂如瀑,洁白如玉,淡雅清芬,这是球huā石斛引章又看又赞,若不是难中,非要挖一些带回去不可。可惜,她轻叹一声,黯然伤神。
走得筋疲力尽,不得不扶着大树气喘吁吁歇息,地上尽是潮湿,连坐也没地方坐了。幸亏她穿的是靴筒较高的牛皮靴子,若是平常绣鞋,只怕早已湿透磨烂了!信手摘下树上寄生的一束huā儿,紫蓝的huā瓣层层舒展,huā形如酒杯,十分可爱。
引章瞧着那huā儿发呆,对于生死的问题,她已经懒得去想了,就是想了也没用。她不禁在想,流落至今,尚有闲情逸致赏huā观叶的,这世上怕是也没几个吧?这么想着,不禁有些得意,唇畔勾起一抹浅笑。
一只嘴喙细长、羽毛艳丽的鸟儿忽然飞了过来,它无视引章,自顾自振动翅膀、伸出细喙吸食huā瓣中的水珠,引章一怔,大觉有趣,一动不动瞧着那漂亮的鸟儿。瞧着瞧着,她的心里突然起了一种邪恶的想法:把这鸟逮着烤了,是不是也能随便补充补充?
精神蓦地一振,肚子里的饥饿之火一下子窜得老高,心里还在挣扎着,喉咙间却咕噜一声吞咽。她的手不自觉的渐渐抬起,慢慢伸去,正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将鸟儿拿下,那灵巧的鸟儿仿佛看透了她的阴谋似的“啾啾”几声鸣叫,轻盈的飞了去,转眼消失在密林间,只剩下引章在叹气。
没有翅膀,怪谁呢?
引章苦笑耸耸肩,低头看看那huā中露水,还不少呢,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一扬脖将水倒入嘴中喝了下去。
身子猛然一个激灵,她为何不去寻找水源呢?只要找到溪流,沿着溪流往下,一定会有出路!而且,溪流中有鱼虾,溪畔有青蛙,总比林中飞鸟好抓吧?再不济也可以喝水呀!
引章精神一振,再不犹豫,手搭在额前举目四下望了望,想了想,朝低凹的地方走去。走了大概小半个时辰,终于看见一条涓涓细流,引章大喜,洗了把脸,挽了挽头发,喝了几口甘冽清亮的溪水。溪流很小,水流很急,没有鱼虾,也不见青蛙,引章只得顺着溪流一路往下,苍天可怜,又走了半个多时辰,1小溪流终于汇入一条两米多宽的山沟,水流宽阔许多,也平缓许多,两岸huā草繁密,旁边灌木渐多,更难得的是,少了参天古木遮阴,阳光近乎直射。引章更喜,捡了块干燥石头坐下,打算略休息休息,便全力解决腹中温饱。满心以为,很快就能走出这片大森林了!
她却不知,事实并非如此。这一小片林区视野开阔,不过是大环境中的小环境罢了,并不表示前方便不是森林范围,而且,她已经越走越远了,越走越往林中深处去了!
世上的河流,大多由西流向东,由北流向南,但也有那么些是例外,比如,目前引章面前这条河。这条河的流向既不是东,也不是南,而是往西,而她,正沿着河流,越走越往西,越走,越偏离了来时的方位……
引章休息一会,精神抖擞站起身来,脱了鞋袜、挽起裙子、袖子,慢慢下了水。山中水流泠洌,刚一脚踩下便觉刺骨,引章忍不住龇牙打了个寒战。水中有鱼,却不好抓。想想也是,一边是吃饱喝足、精神奕奕的鱼,一边是饥肠辘辘、浑身疲惫的人,两下相逢,谁胜谁负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