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么说,额娘哪能跟你一样呢!再说了你是头一胎没有经验,小心点总是好的!”郭络罗夫人饮了。茶,身子一暖,情绪不觉放松了些。
引章在郭络罗府上住的时间虽然不长,但确真把她当做额娘,把小
莲当做妹妹,不知不觉她对她也起了几分母女之情,只要胤táng不在旁边,她说的话也随意真挚发自内心了起来。可是引章听了这含着不经意间流露真情亲情与关切疼惜的话,心里却不自禁冒起一丝一丝的酸意她不禁在想,如果安寄翠此时也能来看看她,必定也是这么说的吧?或者还不止,她还会絮絮叨叨问她一大堆问题,然后再絮絮叨叨说一大堆的嘱咐,最后再絮絮回叨的埋怨她这不在意那不留神一顿!
“额娘怎么这么大雪还出门呢?过几天再来也不迟嘛!什么时候回来的?那个,老太太的病不要紧了吧?,…引章压下心头的那一丝惆怅,笑着向郭络罗夫人道。
郭络罗夫人含笑道:“谢侧福晋关心,我母亲病已经好了,只是身子还有些弱慢慢调理调理便无妨!我昨儿回来,一听老爷说你怀了身孕心里高兴的不得了,原就打算今日过来看看你,谁知道下了这么大的雪!本想改日再来,心中到底不安想想择日不如撞日,横竖都在京城里,又不远!哪知道一来还是打扰你了,九爷……”“九爷本就有事要出去的!”引章见她这样过意不去自己心里反而更加过意不去,少不得替她开解,笑道:“年底了衙门里很忙的,还有各处庄子、门下人等等事务,九爷哪能闲着呢!”其实认真说起来,郭络罗夫人跟安寄翠还真是有点相似,一样的心细如发一样的善良,一样的总是为别人想得多为自己想得少。
“老太太身子既是身子虚弱,不知是什么症候,回去了额娘把大夫开的处方送一份给我,我叫人去太医院配些滋补身子的药材,开了服用方子给您送过去吧!现成的人参鹿茸燕窝阿胶府里倒也是有的,就怕老年人虚不受补用了反而坏事,让太医先瞧一瞧倒更周全!”引章想了想又笑道。
郭络罗夫人瘦了一大圈,脸色既苍白又憔悴,眼袋也大了眼皮下的鱼尾纹道道深刻十分显眼,可见她对母亲感情十分之亲厚,郭络罗家认了她做女儿之后,除了老爹和两位哥哥各升了一级官,好像还真没得到什么实惠,只是听说在家族中地位提高了一点而已,引鼻觉得,能帮她进一点孝心也还不错。
“那怎么好意思!”郭络罗夫人双眼一亮,顿时大喜可明亮的眼睛一瞬间又黯淡了下去,她双手微微发巅,不自觉的绞了绞手中的帕子,犹豫着笑道:“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侧福晋和九爷了,若是若是老爷知道了,又要说我的。”其实,郭络罗夫人今日来,除了看望引章,另有一事相求,如果应了这件事,她又怎么好意思再提那件事呢?
那不是显得太贪心不足了?可是,引章的话让她不能不心动,关系到母亲的病体啊,可不是一般的小小利益。
“这有什么麻烦的!九爷没这么小气,不会介意的。”引章忙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我叫人到额娘那里拿单子。额娘放心,若是不想张扬,我让九爷叫人悄悄的配齐了送过去就是了!”“好,那,我先谢过侧福晋了!”郭络罗夫人微笑着,心里想着拒绝又不太甘心,一犹一豫之间,心里一急,嘴里不自觉的便应了下来。
“额娘何必跟我说这种客气话呢!”引章笑了笑。
随着又说了些家常闲话,郭络罗夫人心里想着事,有些心神不定,眼神飘忽,时而走神,引章瞧得十分纳闷,便十分委婉的笑问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郭络罗夫人听了忙笑说没有,言语间却有些支支吾吾的。引章瞧见了便叫鱼儿等带着小莲到别处玩玩,将其他人都支走干净。众人知道她是有话要跟郭络罗夫人单独说,不好不依,便相继退下。但也不敢走远,只避在外厅料想听不到她们说话的地方。
“额娘,有什么话您现在但说无妨,放心吧,我自会斟酌,不会随意说给别人。”引章虽然没有明说,但她在九爷府上,需要斟酌才能对人说的,这人除了胤táng还能是谁?郭络罗夫人听了心里大安,下意识松了口气,犹豫一阵,咬咬牙,终于还是决定说了。
“其实”郭络罗夫人声音发涩,喉头打结,还是有点难以启齿,望着引章欲言又止,好几次后才苦笑着叹了口气,道:“其实这事对侧福晋来说不过小事一件,但对我们夫妇而言一侧福晋应知道八旗女子三年一选秀的规矩吧?”
引章有些奇怪,不知她怎么说到这上面来了,便点点头笑道:“这个谁不知道呢,好像明年又该选了吧?”还不知到时是怎么样鸡飞狗跳呢,引章忍不住有点期待起来,看戏的心情总是愉快得多。
“明年”郭络罗夫人笑了笑,轻轻道:“明年,小莲也要参加选秀了。”引章心中豁然开朗,原来是为了这个!这么说,还真不知是不是容易办的事了,得看她的要求如何。于是便不答腔,笑着迎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等她说下文。
郭络罗夫人看她依然在听,便接着道:“我们郭络罗家虽是大姓,但俗话说得好,皇帝还有几门子穷亲戚呢,何况我们?其实除了这个姓,我们家跟寻常百姓人家也没什么区别,我们夫妻年纪也老了,想着儿女都在身旁,平平安安过日子也就心满意足了。
为着选秀这事,我和她阿玛背地里都在发愁,这事是朝廷规矩,皇上旨意,轻易也不敢不从,可是,可是我们实在是舍不得小莲这孩子一”
郭络罗夫人想起灯前枕上,自己和丈夫不知叹过多少气、垂过多少泪、想过多少法子,到最后仍是一筹莫展不禁伤心,想到女儿万一被选中留在宫里,从此高墙两隔,相见无期,别说嘘寒问暖将成奢侈,便是死活也难以知晓,她一时心忧如焚,忍不住喉头发堵,声音哽咽,别过脸去用帕子拭泪压抑着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