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颠簸,怎么可能会睡得好。”荷huā随意地摆摆手,不当回事地说“不碍的,过两日就补回来了。
小秀从屋里出来道:“来了还不赶紧进屋,都杵在院子里做什么,知道的是你们迫不及待地要说话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做嫂子的不许你们进门呢!”
“这才几个月不见,嫂子越发会说话了。”荷huā惊讶地看向小秀“大哥终于把嫂子给带坏了。”
“去去,就许你说话挤兑人。”小秀招呼几个人进屋,荷huā还没坐定,宝儿和栗子就都扑到她怀里,拖着软软的童音叫着小姑。
“乖,乖!”荷huā伸手把栗子抱在怀里,然后拍拍身边让宝儿坐上来“爷奶的身子骨可都还硬朗?”
“二姐放心吧,爷和奶都好得很,今年过年的时候,爹娘把他们接到城里过年,爷奶都高兴得很。”栓子兴高采烈地说。
“爹娘的身体都好,咱家村里的养鸡都扩大了一倍,不过不种蘑菇了,蘑菇都是从良子哥那边买,这样也省事,城里的铺子生意很是红火,如今店面都扩大了许多,把旁边的房子也赁下来了。”博宁知道以荷huā的性子,对家里的人肯定都是挨个儿惦记,所以接过话头说“大爷和大娘日子过得还行,偶尔有个磕磕绊绊的。但是大爷脾气好,大娘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胡乱撒泼的,所以日子过得还算安稳。四叔一家如今也卖蘑菇,不过是往另外两个县城里卖。生意做得还算红火,大姑家,姥娘家……反正就是家里一切都好,你什么都不用惦记就是了。”
虽然博宁说了一切都好,但是荷huā却还是挨个儿人细细地问来,尤其是对祝永鑫和方氏,荷huā恨不能把两个人的日常生活细节都问个清楚。
栓子最后有些坐不住了。借口领着两个孩子出去玩儿,便从屋里逃了,只留下博宁应付荷huā的盘问。
博宁一直都没有不耐烦,十分耐心地回答荷huā的各种询问,最后荷huā自个儿问得累了才停下,看着博宁目光中有些欣慰地说:“弟弟们都长大了。”
“说得你自己比我大很多一样。”博宁闻言不由得撇撇嘴道“你一直问家里的事儿,那你过得如何?锦棠哥对你好不好?”
“我是那种受了欺负还不吭声的人吗?”荷huā笑着反问道。
博宁听了这话这话想起小时候的事儿。嘴角忍不住挂起了笑意“谁知道你长大了会不会变笨呢!”
“你这臭小子。”荷huā又伸手揉了揉博宁的头顶,声音柔和下来。“说了半天别人,那你自己呢?”
“我自己还不就是那样,你也看见了,不缺胳膊不少腿的,有什么好说的。”博宁弄出一副玩世不恭的强调说。
“少跟我来这套。”荷huā一巴掌拍在博宁的后脑上“以前我让你别总是死啃书本你都当耳旁风,这回怎么大哥一说你就肯来了?”
博宁闻言突然沉默了,过了许久抬头看着荷huā,似乎在犹豫自己该不该照直说。
荷huā看着博宁的神色,觉得这件事应该有些严重。所以也认真起来,坐直了身子,语气也恢复了正常,鼓励道:“有什么话还不能跟我说吗?”
“其实我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博宁叹了口气“小时候我总觉得自己应该是你的哥哥,但是不管哪个方面。我似乎都比不上你,也许真的是因为你比我早出生那么一会儿工夫,所以你一直是一个很称职的姐姐,但是我无法像栓子那样做一个能依靠你对你撒娇的好弟弟……”
荷huā闻言睁大了眼睛,她着实没料到博宁竟然会这样想,难道是从小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念头不成?她张张嘴想说话,但是被博宁用眼神制止了,他继续说道:“我并不是嫉妒你,而是一种,觉得自己很没用的感觉,明明想要像个哥哥一样照顾你,我却完全做不到,我希望自己变得很厉害,这样就可以帮着你,护着你,后来我发现自个儿似乎很适合念书,我就拼命地背书、写文章,当初看到孙大哥成亲的时候,女方家送嫁妆的十里红妆,我就想让你也能那样风光大嫁,但是你嫁得太早了……”说到后面,博宁的嘴无意识地撅了起来。
虽然这一番话让荷huā十分震惊,在最开始的一瞬她甚至想到了最坏的情况,难道是因为自己当初的超年龄表现,让这个与自己双胞胎的弟弟背负了巨大的压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精神崩溃或是什么。
不过听博宁说完荷huā就把心放下了一半,他说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又一味地只知道读书,他所有的心思和动力都是怎么通过努力让荷huā过得更好,并没有那种偏执钻牛角尖的情绪。
“你这傻小子,这么点儿事憋在心里这么多年,早说了不就没事儿了。”荷huā斟酌了一下用词,托着腮看着博宁道“其实并不是你不如我好,只不过是咱们两个人精力的侧重点不同罢了,女孩儿总是比男孩儿要早懂事点儿的,尤其是咱们乡下,女孩儿几岁大就要帮着家里干活儿了,所以小时候你心思单纯,而我一直觉得,闺女早晚是要嫁出去的,所以我要趁着我还能在爹娘面前承欢膝下的时候努力尽孝,而以后爹娘就要靠你们哥三个了,我就算再有孝心,也毕竟还有婆家,不能日日夜夜侍奉床前。”
“你读书这么多年,肯定知道一个词——厚积薄发,你从小到现在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在积累和蓄势,你只有在这个阶段做好了充足的积累,以后才能成为全家更稳固的靠山。如果你小时候把精力都huā在养鸡、钓鱼、摘甸枣子上面,那如今你会是个什么样子?你如今你看的书应该远远超过我了,懂得的道理也不比我少,理应更明白这些才是,怎么好端端的自己钻其牛角尖来了?”荷huā拉着博宁的手“不要拿自己的短处去比别人的长处,不然岂不是跟自虐一样。”
荷huā说话的时候博宁一直很认真地听着,其实正如荷huā所说的,这些道理他自己都明白,但是他在乎的并不是这件事情理应如何,而是更想知道荷huā对这些事情是怎么样的看法,此时听荷huā分析完,忽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扭头盯着荷huā的眼睛道:“二姐,我都想明白了。”
“想明白就好。”荷huā的脸上重新挂起了笑容“以后有心事不要自个儿埋在心里,时间长了就容易钻牛角尖,找大哥或者找我聊聊,不然找你姐夫也行,总之别自己一个人憋着,知道不?”
“嗯。”博宁点了点头。
外头进来个丫头道:“姑奶奶、二少爷,奶奶请你们过去用晚膳。”
“好,我们这就去。”荷huā说着站起身,却觉得脚下绵软,眼前一黑,人软倒下去,失去了知觉。
“姐……姐……”博宁上前接住荷huā,吓得大喊。
那小丫头也吓得不轻,赶紧去饭厅告诉博宁和小秀,众人顿时没了吃饭的心思,全都跑到房里去看荷huā。
博宁这会儿已经把荷huā安置在榻上躺着了,她此时额头上都是虚汗,脸色惨白,嘴唇也是接近苍白的浅粉色,加上几天没休息好的黑眼圈儿,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
博荣打发人去请大夫,小秀叫丫头打了温水过来,先给荷huā拭去额头的汗珠,一摸荷huā的手,觉得冰冷冰冷的“怎么这样的天气手还这么凉。”说着赶紧让丫头抱了袷被来给她盖上。
不多时,大夫请来了,屋里已经挂起了纱幔,荷huā只一只手伸出来,手腕处还搭着一方软薄的帕子。
大夫坐下诊脉,双眼微阖,面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任谁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栓子最先忍不住,张嘴要问,被博宁伸手给捂住了嘴,只发出了“唔唔”的几声闷响。
良久之后,大夫终于睁开了眼睛,起身神色喜忧参半地说:“先恭喜这位夫人有孕近两月,不过她最近有些操劳过度,又思虑过甚,所以胎相不甚稳固,从现在开始到三个月,必须卧床静养,我会开些安胎和滋补的方子,按时吃药,好好休养,尤其是要保持心情愉快,若是能做到这三点,这个孩子还是能保住的,但若是做不到这些,那就有些不好说了。”
众人先是被荷huā有孕的事儿欢喜得不行,但是一听后面的话,又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最后还是小秀最先反应过来,对大夫道:“多谢您了,请您出来开方子。”说着又吩咐丫头们把这件屋子的内间布置成荷huā临时的卧房,博荣小心翼翼地抱着庆春,把她放在里屋铺好的床上,看着她眉头微蹙的模样,忍不住出去问大夫:“人怎么还不醒过来?”
“不妨事的,她现在只是在补眠,她的身体已经很是疲惫了,一直靠毅力撑着,所以这会儿不过是通过睡觉来恢复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