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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氏在苏瑾这里坐了一小会儿,便去了陆三院中。
陆三是早听说她来的,因见这会子只她一人前来,没苏瑾跟着,也略略明白她所为何来。早先也与丁氏见过几面儿,她虽只是苏瑾的忘年交,在自家面前倒也是一副长辈模样,不管提点也好,关切也罢,为的确是这二人都好。并非只说儿媳的好。
再加丁氏是个性子爽朗且精明地人,人情世故极是通透,和陆三见面,却是只挑陆家的好处说,故而虽是泛泛之交,倒也没甚隔阂。
忙叫周妈妈置茶安座。
丁氏也不和她客套,入了座,闲话没叙得几句,便径直笑道,“今儿来,我确是听得一件事,因怕您沉心,故而来望望。”
陆三忙客套笑道,“哪里沉心。”
丁氏缓缓呷了口茶,笑得坦诚,“您比我略大一岁,我呀,就高抬自个儿,称您一句嫂子。老嫂子,你也别诳我。瑾儿这事呢,她确有处我方才到了她那里,也斥了她一回”
“只是她一向是个样的人,您还不清楚?若说不好处,只一点,性子要强因而生意她打心底确实放不下。这个我也是地。”丁氏说着微微一笑,看着陆三,“可您想,她原是那样小户人家,若没她这好强性子,能有今日?这点性子呢,怕是根里生的,改是改不来地。除了这点,她哪样不比那些大户人家的们强?”
陆三听她说到根里头,知她是来交心地,也不再和她虚客套,因就笑道,“你这话倒是。我这个确实样样都好。只有一点……在家呆不住”说罢先笑了。可见往日她心里头也是略有不悦地,只不过没说出来罢了。
丁氏也笑,“这个不但我知,贵亲家老爷、瑾儿她外祖家,都是地。都说这是她的不对,见了她没一个不斥地。不过,还是我方才那话儿。这人根里的性子,确实不好改地。人生百样,有些人爱花草,有些人爱针线,也有天生爱诗爱词,也有人生就是爱享乐,她偏生就是个抓财地劳碌命。若叫她在家里只做清闲少奶奶,她还受不住不过,我想,这倒也没甚不好地,有这么能干地儿,老嫂子后半辈子岂不享不尽地福?”
陆三笑道,“就是因知这样,才不曾狠掬她。”
丁氏微微一笑,道,“您这话也不对,若觉她太过了,只管斥。瑾儿这孩子,我认得她多少年,她的性子。但凡她有不对地,你斥她,她必也不恼。再者,即做了一家人,话儿不能说地?你斥她,方显得和她亲近。”
周妈妈在一旁,看看陆三的神色,壮胆插话儿道,“话虽如此说,我家少奶奶倒没有叫人斥地处。”
丁氏抿嘴儿一笑,看向陆三,“眼下不正有一宗儿?”
这是扯了半天,总算扯到了正题了,陆三因笑,“我倒不是怪她,只是……只是终就叫人说了闲话儿,觉得怪没意思地。”
在丁氏冷眼看来,这大约是她的实话,略想了想,又笑道,“老嫂子不妨换个角度想想。在家里,没人处只管斥她。在外头,您如今是陆府的老,一家之主。旁人敢说儿媳的不是,你岂能依他?不但不依,还要叫他们尝尝说了这话的后果”女子至弱,为母则强。丁氏这话是劝陆三把她当作个儿的亲生女儿待。
这话倒让陆三心中一动,原她和苏瑾一样的心思,婆婆儿媳的,不是一家人。叫丁氏一说,也略回转,因笑,“丁这话倒叫我豁然开朗”
丁氏哈哈一笑,摆手道,“实话与您说。我方才的话,大体是那么个理儿,终是还是护着的瑾儿地。因她这一路走的着实不易,便是有点点儿,也不忍心不护”
说完这话,又扯起当年在归宁府如何。丁氏早先因自那沙包有这么一个人,也当作闲话儿听,明月繁星几个因她喜听,也格外用心打听。
因而苏汪两家早年那么些事,她大体是地。
将汪苏两家如何结亲,汪家老三没中秀才时,是个何等模样,将中未中时,汪家老两口又是如何贪财退亲,等这一路的变化,当作家常闲话,与她细细说来。
这话开起来,就没了个头,直说到午饭时,才刚刚说到苏瑾自退亲后,就变了模样,如何拿那些废得不成用的物件儿做鞋子做沙包,一文一文地攒银子等事。
说得陆三反倒唏嘘起来。早先这些事她也听周妈妈断断续续说过,因周妈妈也是从旁处听来地,自然没丁氏说得细,把个过程当故事听,反倒感叹起她的不易来。
“您说,便是她早先糊涂,汪家退了亲,那样发狠地挣银子,她哪里还能有半点旁的心思?”周妈妈摆好饭,请她们入席。丁氏也不推,含笑起身,说了这么一句话儿。
“这我。”陆三引她往饭厅走,边道,“这么说来,全是那二人作怪”
丁氏一笑道,“便有咱们瑾儿的点点处,咱们也说他们地全谁让他们不是咱们家的孩子?”
说得陆三笑了,赞同点头,“这确实,老牛尚知护犊子呢。”
因到了饭时,常氏得了苏瑾的话儿,悄悄瞧丁氏的午饭如何安排,顺便探探二人都说。正巧瞧见二人携了手,有说有笑,神态极是亲昵往饭厅去。有丁氏出面,老这算是解了心结,也不惊动人,又悄悄地。
和苏瑾一说,苏瑾立时拍手笑,“姜还是老地辣,有丁姨这块老姜出马,没有摆不平地事。”
明月繁星因丁氏和陆三在屋里头说得畅快,也不要人侍候,便来了苏瑾院中,与她话家常,饭也就在这边用,听了都笑,“陆这里可算是雨过天晴了”
苏瑾打心里头也高兴。因陆仲晗地缘故,她是打心眼里想对这婆婆好,因怕此事让二人生份了,这不是亲生地,点点小裂痕便能化成大不快,因而有些担忧。
现在看样子,倒没她想的那般严重。
乐呵半晌,因和明月繁星悄笑,“你们看今儿丁姨象不象我娘?”
说得明月抿嘴儿一笑,“方才我们还在那边夸您样样都好。反你就拿话儿招她恼你”
苏瑾嘿嘿地笑,“可是真恼?”
明月繁星相视而笑,只是不语。
饭后,常氏又去那院儿瞧了一回,见丁氏和陆三又回到厅里闲话,不时发出阵阵笑声,可见正说得热络,又和苏瑾说了。
苏瑾便和明月繁星道,“即这样,咱们去花园里走走?我看你们两个怪没意思地。”
明月繁星看外头天色正好,因都点头,“也好,正好抱着小少爷去放放风。”
仍留常氏守院子,苏瑾和明月繁星几人,抱着陆文聪,信步去了花园。此时花儿将谢,新绿叶片疯长,扑棱了一树,瞒目新绿让人的眼睛都似明亮了几分。
寻得一处向阳的亭子,沐着阳光,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儿。
正说到兴浓时,突见常氏脚步匆匆地进来,苏瑾立时停了话头,站起身子,远远就问,“可是丁姨要走?”
常氏边摆手边小跑近前,微微喘息着说道,“是老太爷,老太爷来了,瞧气色不甚好……”
苏瑾立时猜到了,苦笑,“谁的耳报神这么快。”
常氏摇头,催她,“快哦,对,抱着小少爷。”
陆文聪自过了百天儿,精神头极足,玩了这大半晌,反而愈来愈精神。苏瑾没得法子,只好拿作挡箭牌。抱了和常氏急忙往前厅去。
老太爷身边常跟的两个下人,都远远立在院子一棵大容树下底下,前厅廊子底下,半个人影也无。想来是老太爷把人给撵走了。
苏瑾暗吐舌头,抱着硬着头皮进了前厅。一只脚才刚踏进去,只听得一声怒喝,“你跪下”
这大嗓门儿把陆文聪吓得一个激灵,登时扯了嗓子地嚎将起来,苏瑾索性和他来个对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先发制人,“外祖父小声些,吓坏聪儿了。”
“哇~~哇~~~”小文聪也不知是吓的,还是在外头玩的高兴,突然进了屋子不喜欢,蹬着小腿儿,舞着小胳膊,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小嗓子极响亮。把个朱老太爷哭得眉头紧紧皱起,大有受不住这噪音地模样。
苏瑾一边哄,一边觑眼看老太爷。见他脸色黑沉,一副无可耐何地模样,不知怎的,就突然想笑。
“笑,你还有脸笑”她唇角刚一牵动,老太爷猛地又高喝一声。
这句话把苏瑾惹得有点想炸毛,她没脸了?说处是有,可也说不着这么狠地话儿
方要发作,只听得院内响起一声爽朗地笑,“瑾儿,我要家去。”
苏瑾一听是丁氏地声音,赶忙起身迎到门儿,委屈地叫了一声,“丁姨。”
丁氏在院外便听见里头的喝声,原本她是不想进来地,又怕苏瑾受委屈,即来替她解说,自然要做到底。
向她使了个眼色,低头哄哭嚎地小文聪,“不哭,不哭,那是你曾外祖。除了你母亲,你爹,你祖母,你外祖父外,最最亲地人。不过声音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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