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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间掳掠三个城镇,民不聊生。”邵槿盘腿坐在炕上,神情郑重。
齐悦瓷轻轻拿帕子给他擦拭湿漉漉的头发,闻言不禁叹道:“长此以往可不是办法,总得想个一劳永逸的对策出来。百姓受苦不说,天朝威严何在?邻国看在眼里,只当咱们怕了鞑靼,那时……”
她没有说完,相信邵槿会比她想得更透彻。
经水洗过,邵槿的眉形愈发浓黑,与高高的鼻梁配在一起,煞是英气逼人。
他低低应是:“嗯……两湖的灾情比想象中的严重许多,赈灾的银米已让国库十分吃紧,倘若这个时候再与鞑靼开战,只怕……粮草、军饷难以为继。”
天朝立国时短,前后数十年,国库并不充盈。
“不能战,唯有和。”齐悦瓷的声音很果决。
从本心而言,她也不希望发生战争。邵家身为国舅府,是如今圣上难得信任的几个大臣之一,偏邵槿又有与鞑靼作战的经验,一旦战事起,极有可能奔赴战场。再者,败了,满朝文武必将矛头指向邵家;胜了,功高震主……
两国和平共处,于天朝和鞑靼均有利。
邵槿在她掌心捏了捏,沉声道:“咱们率先讲和,主动权便在鞑靼手里。他们狼子野心,提出的要求一定不易达成,甚至远远超过战争带来的损失。”
齐悦瓷扔掉帕子,自己倒了盏茶喝。
“怎么不说话了?”邵槿轻抚她脸颊。
她抿嘴一笑:“我一介内宅妇人,连家里的小事尚且纠缠不清,哪里懂什么朝堂大事。”她怀疑邵槿早有主意,这会子与她说这些,不过是为了故意试探她虚实。
身为女子,知道太多,不是什么好事。
邵槿忍不住翘起唇角:“刚还说的头头是道,转眼什么都不懂了,你以为我会信。”
齐悦瓷不理会她,顾自下炕打起帘子,冲门外唤道:“画枕呢?去把她叫来。”说完,她又回内室从四件柜里取出一个黑漆雕huā鸟纹的长方形小匣子。
画枕匆匆进屋。
齐悦瓷从小匣子里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塞给她,一面吩咐道:“勇哥儿中了暑气,你把咱们的酸梅多多拿几罐去给温颜,让她每日煮了汤喂海哥儿吃几碗。
这五十两银票,你差晴云明儿一早收拾齐整了坐车送去给沈妈妈,另外找两匹颜色暗些的薄纱给她做裙子穿……妈妈爱吃莲子熬得粥,咱这里多的是,也带两包去。顺便问问海哥哥最近在做什么……”
她说一句,画枕答应一句。
“夫人还有没有别的话嘱咐?”
齐悦瓷才准备说没有,转而想起上午五夫人的事,又低声道:“你托方孝去找沈锐传两句话,叫他看我面上别与五爷一般见识……”
五夫人能到她这里来挑拨,保不准五爷那性子,敢当着沈锐面说些有的没的。沈锐可不是好欺负的,气性上来,才不管什么国公府不国公府的呢,直接把五爷给办了,那时白惹大家笑话。
画枕朝外间的邵槿扫了一眼“夫人不告诉爷吗?”
“罢了,不是什么大事,何苦闹得大家不痛快。”齐悦瓷了解邵槿是个爱面子的人,听到这些,非得气坏不可。他又是个凡事喜欢存在心里的人,当场可能不会发作,私下……左右五爷没占上什么便宜,她也懒得多提。
画枕转身出去。
邵槿看书,听她们主仆嘀嘀咕咕好一阵,笑问道:“什么事儿,还不肯叫我听见。”
齐悦瓷把玩着一朵刚开的睡莲,掩饰道:“温颜的小子中暑了,我叫她们送点东西过去。”
邵槿当真,眉心一蹙,问道:“你素来怕热,这两日夜里总睡不踏实……咱们搬到园子里去住几个月吧,那里huā草树木多,比这凉快。近湖靠西有个两进的大院落,即便咱们全搬过去,也不会显得挤。”
近来事忙,他差点忘了这个。
齐悦瓷忖度着:老太太不嫌热,她一个儿媳妇先搬了,是不是太招摇了?
……去请示老太太的意思,老太太同意,少不得还得问问妯娌们的意见。可上上下下那么多人,一家子搬起来,动静太大,最后辛苦的还是她一个……她拒绝了。
暮色上来,丫鬟在西次间摆上饭,请二人用饭。
夫妻两个刚动筷子,前院却有人找邵槿,他顾不得吃,急匆匆去了。
倚着门沿,齐悦瓷的心七上八下的,一下子难以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