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用金香箸拨弄着炉灰。
钱卿瑶一身明紫色并蒂簪缨旗装端坐于榻上,头上斜插了三只赤金扁方金钗,赤金缠珠的耳坠将她的纤弱衬托到无以复加。耳畔金色链子晃荡不定的摇摆,无形中亦将心中的软弱隐隐泻出。
此刻她正由贴身丫鬟青芽服侍着染指甲,这些凤仙花都是由内务府暖房专门为得宠宫眷染指甲种出来的,在这个季节里珍贵无比,青芽握着画笔小心翼翼的慢慢描摹着,生怕浪费了一点,钱卿瑶虽受宠,终究不可能同太子妃石氏和育有弘晰的李氏相比,手中无银更是窘迫。
钱卿瑶带着施恩的语气给钱卿瑛赐了座,懒洋洋道:“九妹,你头一次来,也该在姐姐这好好的坐坐。”
钱卿瑛对这种主次颠倒的格局接受的很好,执过一方莲青芙蓉承霜锦帕微掩唇角轻笑道:“谢格格赐座。”
钱卿瑶脸上的表情便有了瞬间的扭曲,纵使自己是皇太子的侍妾也仍旧是和钱卿瑛一样的“格格”,论理还轮不上赐座,她一定是故意的!不过过不了多久皇太子登基二人身份就是云泥之别了,没必要和她说嘴计较,钱卿瑶的心一下子就平和了下来。
钱卿瑶同钱卿瑛亲亲热热的闲话家常,话里话外透的都是“皇太子对她十分宠爱,钱卿瑛投资在她身上就有了靠山。”一直是她在说钱卿瑛在极认真的听,说的口干舌燥,她的心里有窜上了火气,平时精明的要死的人,这会儿装什么傻充什么楞!清了清嗓子状似无意道:“九妹这回来可带了银票给姐姐?”
钱卿瑛懊恼的拍拍自家的额头,自责道:“啊,这事我到忘了,看我给糊涂的!不过不打紧的,我带了自家的提货签来,银票什么的被人抢去了可就丢了!还是提货签子安全省心,没我后边传达下去的的暗语,别人捡去了也不过是个废签子!五姐也知道的,我这提货签子一百两就能当一百二十两来花,大江南北没有不认的,呵呵。”
钱卿瑶忍不住有些小雀跃,面上仍是淡淡道:“那一万两就拿出来吧!”
“哎!”钱卿瑛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摸出一个金线小荷包,爱不释手的从里面数出一百根花签子来。
钱卿瑶对她这副财迷相十分的嫌恶,又心焦的想拿到手,不由催促道:“九妹,你好了没有,一百来根的花签子,你都来来回回数了多久?!”
“呵呵,小心无大错,这可都是血汗银子哩!”钱卿瑛憨憨的把所有花签子推到钱卿瑶面前,手势却是赌场将所有赌注压下去showhand动作,那是温和之中暗藏精明与凌利的眼神。
钱卿瑶没想到这般容易,不由洋洋得意于身份所带来的尊崇荣耀,强压着欣喜,故做不耐烦的挥挥手:“笨奴才,还不快将东西收起来,半点眼色都没有,会不会伺候!”
青芽伸手过去手脚麻利的收齐了花签子,一股脑的往荷包里塞,紧张的钱卿瑶连连吸气:“小心些,要是断了一根把你一家卖了,你也赔不起!”
钱卿瑛就那样笑眯眯的看着主仆二人耍花腔,到青芽把荷包仔细收好在箱笼里也没说话。
接下来钱卿瑶的态度就亲切和软了许多,继续前面的东拉西扯,绝口不提写欠条一事。
临到午饭青芽收到钱卿瑶的眼神示意,隔着水晶珠帘,小声道:“格格,皇太子说中午得空就来陪您用饭。”
钱卿瑛便识趣的站起身来告辞:“既然五姐要陪皇太子,那妹妹就不叨扰了,改日有空咱们姐妹再续。五姐您看是不是改把前儿说好的欠条打给妹妹,让我带走。”
钱卿瑶冷笑:“什么欠条,姐姐是要给你当靠山的,你不至于这么不上道吧?!”
钱卿瑛亦是冷笑:“当初说的好好的是借银子,五姐难道当我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我倒要去问问皇太子,有哪家兄弟姐妹随随便便就送万把银子的,五姐要这么多银钱又有什么图谋?妹妹没什么野心,比不得五姐是当娘娘的命,没想着沾您的光!”
“你……”钱卿瑶气急,朝地上啐了一口,转而淡定的笑了,“口说无凭,有谁能作证你拿了银子给我。”
早知道她会来这招才不带银票的,钱卿瑶这人强行抢劫的事也做得出来。
钱卿瑛依旧是温吞水的神色,眯着眼笑回道:“的确是没拿银子给你,五姐就收好那包花签子当个念想吧,小妹走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