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六号车厢里,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乌鸦还是忍不住回头看。
留在那里的猫头鹰乖乖坐着,他低垂着头,刘海遮住他大半张脸。然而依稀间,乌鸦似乎看见猫头鹰耳朵上的那颗黑色耳钉在闪耀着奇异的光芒。
那光芒并不起眼,只有一瞬间。
然后门就关上了,将猫头鹰永远隔离在一扇门之后,恍惚间竟让乌鸦生出一种——这就是永别——的可怕感触来。
大概是乌鸦的情绪确实太过于低落,黑猫竟特别关心起他来,伸手握住了乌鸦的手,紧紧地拽在手心里,乌鸦却无知无觉,被他拉着走。
最前面的恶狼对乌鸦和黑猫的小动作毫无察觉,或者说,即使察觉到了他也没心情在乎了。他一直难受的捂着自己的胸口,他觉得非常窒息,胸口上像是一口气怎么也喘不上来的感觉,闷在那里不上不下的。
这个情况从7号车厢的猫头鹰死去之后就发生了。
好奇怪,为什么会这样呢?不就是死了个无关紧要的家伙罢了,而且那家伙算不算是活着的还不好说。
可是好难受。
恶狼颤抖着,大概是因为胸口那诡异的窒息感,他也开始觉得热,额头上一直冒冷汗。那种窒息感挥之不去,几乎让他大脑都开始缺氧了,他走了一半手扶住了旁边的沙发座靠垫,然后回头对乌鸦和黑猫两个人说:
“我要去一下厕所。”
恶狼说完,也不在乎乌鸦等人是何反应,惨白着一张脸就跌跌撞撞进来6号车厢里面的厕所。他一进去就把门关上,打开洗手池的水龙头,开始胡乱的用水洗脸,他的头发有点长,乱七八糟的散开来,但恶狼也不在乎了。
洗手池上方的墙壁上挂着一面镜子,恶狼就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丑陋的。那半边毁容了的脸就像是被什么可怕的魔鬼附体了,于是魔鬼狰狞的脸颊就浮现在了恶狼的半边脸庞上,占据了他内心什么重要的东西,把他一点一点吞噬掉,直到他自己也开始面目全非。
恶狼忍不住抚了抚自己的长发,把那半边丑陋的脸庞用头发挡住。
他憎恶自己的脸……不不不!应该说,他憎恶自己整个人。
明明没有记忆,但这种憎恶,厌恶感同样环绕于恶狼的内心之中,就像是攀附于他心脏上的荆棘,碰不得,又痛得让人窒息。
6号车厢里,恶狼一直蹲在厕所里很久都不出来,黑猫和乌鸦也不闲着,蹲在6号车厢的连接门前开始查看门上的讯息,只见上面如此写道:
【被折断翅膀的鸟是飞不起来的】
【就像行尸走肉一样】
【杀死那条狼的凶手也来过这儿】
【并且把折翼的鸟放在了行李箱里】
6号车厢是双数车厢,所以非常干净没有任何乱七八糟的垃圾,零食,或者莫名其妙旅客的行李或者其他携带物品。所以这间车厢里唯一的一个行李箱就显得非常显眼了,就摆在行李架上的某个地方,非常大的一个黑色行李箱。
这个行李箱看着也很熟悉,至少乌鸦看着是很熟悉的,当黑猫轻松地把行李箱从架子上搬下来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了,自己确实见过这个行李箱——在他刚刚醒过来的那间车厢里,13号车厢里!装着尸体的那个箱子!
和眼前的这个行李箱一模一样。
黑猫从容地将行李箱打开,那么大一个箱子,里面只放着一个小小的,小小的……猫头鹰的尸体!那是一只真正的,黑色的猫头鹰,它的翅膀耷拉着,看样子确实是被折断了,但主要死因却不是这个。
这只猫头鹰,眼睛和脖子都被割开了。
猫头鹰的喙上还叼着一枚小小的钥匙,看来正是6号车厢的钥匙。
乌鸦突然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他有种恶心的感觉,胃里翻滚着,但又仿佛什么都吐不出来,他难受极了,只好蹲下/身来。
“你没事吧?”黑猫话变得多了一些,担心的问他。
“那些动物尸体……那些尸体……”乌鸦颤抖着说道:“喻示了我们的死亡原因。”
黑猫看了看行李箱里的可怜小猫头鹰,不由地点点头,说道:“似乎,确实如此。”
两人一时间都沉默了,黑猫本就话不多,乌鸦此刻也没心情多说什么,半响乌鸦才勉强抬起头对黑猫说:“我去开门,你把恶狼叫出来,好吗?”
黑猫看着乌鸦看了良久,才回答:“好。”
6号车厢简单一次过,5号车厢就不那么容易了,现在乌鸦都有些害怕,他觉得这些车厢就跟一张张饿得要死要活的野兽的嘴一样,只要进去,总会有人栽在里面。
他充满了恐惧,但又不得不前进。
现在只剩下乌鸦、黑猫和恶狼三个人。乌鸦知道这三个人当中绝对有人是杀了猫头鹰的那一个。最初以为是恶狼,但现在却觉得一直沉默不语的黑猫看起来也很有嫌疑。
不,不对,还有什么是我没有发现的。
乌鸦内心某个地方感觉到了惶惶不安,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自己所判断的,就像是那张纸条上写着的一样——别相信任何人,包括自己。
乌鸦就怀揣着恐惧难耐的心态进了5号车厢,这里跟所有单数车型一样又脏又乱,唯一显得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5号车厢的墙壁上,挂着一面钟。
这面钟没有秒针,只有分针和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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