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一见冰投缳,张牧云、月婵二人大吃一惊,赶紧抢步向前,两人一起手忙脚乱将她抱下。救下人来,张牧云也不顾男女大防,紧揽着姑娘腰肢,情况紧急时也来不及体会什么盈盈一握、软玉温香,他只管如没头苍蝇般团团乱转一回,然后才想起拖过板凳,将冰扶坐下来,倚靠到桌旁。
月婵见他这边将冰救下,便忙去窗边端来一碗晾凉的藿香凉茶,叫冰饮下。
“姑娘,你这是为何?”
生死事大,饶是张牧云以前惫懒事情经得不少,这花季少女投缳上吊倒还是头一回经着,便格外紧张。
当然那冰更是惊魂未定。她纤手抚着酥胸,气喘如兰;脸上泪痕如线,也不出声,那两行晶莹泪珠儿只管成双捉对往下淌。愣愣哭得一回,冰才忽然“哇”一声哭出声来,哽哽咽咽地说道:
“张哥哥何苦救儿……儿已失双亲,无依无靠,本以为百里迢迢来投靠恩人公子,为婢为奴便能换得粗茶淡饭。谁知却无端被疑,拒之门外,真是万般求己易,开口告人难
话语至此,泣不成声,俄而冰泪语转低,断断续续,如同自诉:
“那日山火顿起,火焰冲天。首发儿也是一时贪生,才费力出逃。早知今日,我又何须费得这番辛劳。”
说至此处,冰努力挣起身子,微微侧过,款款下拜,对着张牧云屈膝福了一福,然后凄然一笑,似强作了欢颜,对他说道:
“恩人哥哥阻拦得是。是冰欠虑了。冰这便拜别,去寻别处追随爹娘而去,不给哥哥姐姐添麻烦了。”
说罢冰转身,举袖掩面夺门而走。见此情景,月婵早从一旁上前将冰一把抱住,呼道:
“妹子这是何苦!”
这时张牧云也在旁边开口说话:
“儿妹妹,都怪我刚才一时糊涂。你住下就是,想我张牧云不名一文,不信谁会打我主意!”
“太好了!”
张牧云话音未落,刚才凄风苦雨的少女已然破涕为笑,欢呼道:
“早知哥哥心肠好,怎会对小妹见死不救!”
冰从月婵怀中挣出,返身回来望着有些发呆的少年,眼波盈盈道:
“以后冰便要讨扰哥哥,还请哥哥多多关照。”
冰此语软腻非常,若非先前张牧云已多得月婵甘美嗓音熏陶,恐怕此时半边身子都已酥去。
“……那就好。妹子先在鄙舍住下,你先----”
“哥哥等一下!”
正当张牧云定定神准备给她安排住宿时,那冰却忽然跑去厨屋东北墙角,蹲在张牧云刚买不久的一袋花生跟前,拿手摸了摸,判明其中何物,然后她便站起身,一弯腰将布袋一把提起,回过身来,就在牧云月婵目瞪口呆之中,举手将袋子系在梁上那根她先前用来上吊自尽的绳套上,还拿手捋了捋,将活扣撸成死扣,然后回眸冲着正发呆的张牧云一笑:
“张哥哥,现在大暑天,这袋中的长生果还是吊起来通通风比较好!”
“呃……”
不知何故,看着眼前喜笑如花、明眸善睐的女子,张牧云忽然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疼起来。
闲言少叙,略去此后这农家小院中安排粥饭,等到了晚间歇息时,张牧云便指挥若定,安排各人的住处。因晚饭之中外面下起小雨,此夜众人也不好露天睡于院中;张牧云便卸下厨房一扇门板,在堂屋中权当床板,拿条凳架了,铺上竹席,就此安排冰住下。剩下的另一扇厨房门板,他便自用,在厨房中挪开饭桌,挤出一片空地,也拿条凳和门板拼了,相比冰闺床只缺一爿竹席,倒也勉强睡得。除他二人,月婵则还睡在东边卧房之中。
“唉……”
等到了晚间入睡,在这光溜溜的木板床上,张牧云辗转反侧,胡思乱想,怎么都睡不着。想想隔壁两位佳人,他心中哀叹:“人常说,既得陇,复望蜀,我却是才下中堂、又去厨房。”
哀叹之余,想起冰之事,他在心中想道:
“这冰姑娘,说的都是真的么?怎么总觉得有些牵强。不过也可能是真的。毕竟张青大哥也常说,我爹爹生前乐善好施,啥时读空了,去君山岛中结个善缘,也未可知……”
“再说了,这姑娘虽然古古怪怪,却是人品俊俏。这样女子又何必跟我这单门独户的穷小子扯谎?难不成她这样的人物还会对我张牧云有什么企图么……哎呀!”
刚想到这儿,张牧云却忽然想起一事,赶紧暗叫一声不妙,连忙翻身而起,就坐在这厨房床板上朝院内观瞧:
“那冰,不会是得知我从宝林寺得了一大笔银子,便来图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