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阳光这种事情什么时候会到,即使是一直盯着东方看,而且什么也没看到的灰魔女也叫不准。
她在大约凌晨四点的时候飞回农庄将周书从床上叫了起来。为了不迟到,还是早一些出门比较好,大不了在天上多等一会。
所谓的‘第一缕’阳光,由于说法太过笼统,周书和灰魔女完全不能只盯着阳光看,要不然很可能会漏过什么。这十月份如此寒冷的北方,阳光来得很晚,或者说因为来得晚所以才寒冷。平时没个早上六点天根本就是全黑的,现在四点起来,即使地平线上有豁口,让太阳早了一些露头,应该也不至于迟到。
灰魔女很庆幸自己守了一夜。大概在不到五点的时间,城主府门前就聚集了成群的市民,规模上和春节时大超市收银台前差不多,各种拥挤。
两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在空旷的天空中,一边担心着有人会抬头看天顺手看到自己,一边盯着城主府前的高台,就是之前凯尔南妹妹站在上面念出预言诗的高台。此时台上已经有一名至少两系星级的武人,捧着个看起来很贵的木盒子,正跟身边一些官员模样的人讨论着什么。
周书虽说听不到他们的说话,不过看样子,似乎马上就要开始射箭了。
甄选过程的去全部过程仅仅是射箭而已,眼看着天空的黑蓝色越来越淡,那支仪式用的水晶箭被拿了出来。
这东西怎么看都像是一根灯管长的冰溜子,样子不甚规整,倒是真的非常晶莹剔透的模样。只是被那个武人抓在手里,就已经到处掩映光辉了,反射的火光将高台两边火把映出来的亮光都给压了过去。
“是魔法道具。”灰魔女语气上相当肯定。她可不相信普通的透明玻璃、水晶什么的可以亮成这个鬼样子。简直像是被放射源辐射了一百年一样。
仪式并没让周书和灰魔女多等。从水晶箭被拿出来,到这东西被射上天,花了大概一分钟。没有领导发言也没有展示环节,只是‘噗’的一声将箭射到天空。
周书基本上是看着着东西飞到最高点,然后掉下来的,眼睛都要被晃瞎了。在这魔法箭矢升到最高处的时候。几朵耀目的光芒四散而下,简直像是有人开着最强劲的镁光灯从天空向下扫射。
“那间房子你能看到吗?”灰魔女一边吃着薯片一片盯着看,完全无法判断这么多散出来的光斑中哪个才是第一。
不过很显然,城主府的人已经知道。等那箭直溜溜的从天空落下,武人随手抓住将其丢进盒子,接着所有人就从高台撤离,没了半点动静。
周书兴致勃勃的等着看新圣女,就像小时候追着婚车看新娘子一样好奇。
“接下来我们只要等士兵什么的出来,将圣女带回城。然后在中途使个绊子就可以了吧?”
灰魔女问着,打开一罐牛奶在哪里咕噜咕噜的往肚子里灌。
“这是你的早餐时间?”周书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钟。
“是呗,早餐很重要的,是魔力之源。”灰魔女一本正经的说着胡话,唯一的听众也是压根不相信。
对于周书来说,计划能够顺利实行的时候并不多。每次都是计划得好好的,总会在什么地方出现意外。
这一次似乎一切顺利的样子,他和灰魔女在天上做了一阵子的ufo。很快就看到从城内一处神殿中出现一队仪仗往城主府移动。等这帮穿着绣着金丝边白袍子的家伙抵达,一小队军人护送着向城东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市民跟从。不少老年人对着迎接圣女的这个队伍顶礼膜拜,似乎不管什么年代,喜欢拜神的都是老年人。
那些个相信人定胜天的青年们则是一脸嬉笑的跟着,口中说着想要看一看圣女漂不漂亮这种话。
周书经常为自己现在的视力感到自豪,今天也是丝毫没有意外。他只不过是随便向身下看了一眼,就在茫茫人群之中看到了凯尔南。
‘这家伙是来接妹妹的吧?’周书这么想着。他现在很想知道。他昨天晚上会不会认为自己会回去他家和他一起住,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想念自己,还是一门心思的在院子里休整篱笆。
凯尔南确实是来接妹妹的,虽说他也算是半个练武之人,但平时都是很晚才起床的。能够逼迫他早起的事情并不多。除了屋子里有一个让他不得不小心一下的南方人外,也就要算是他的妹妹了。
对于这个人间唯一的亲人,凯尔南还是很重视的。他现在还记得三年前妹妹离开家时的情形,记得自己当时的复杂心情。也记得在甄选前夜,他与妹妹在家中一同祈祷的样子。
当圣女是有工资发的,跟当兵一样。不能回家,工资全部寄回家中。凯尔南的床底下埋着一个罐子,每个季度都会把挖出来一次把妹妹的工资塞进去,至始自终他都没动过一份钱,他觉得这是作为哥哥的本分。
周大老爷看着凯尔南被人流裹挟着,身不由己的移动,很是感叹这个世界的人的勤劳程度,大早上四点钟全都出门了。
当然这些人只是家中没有适龄女孩的市民,那些个有可能出现圣女的家庭全部紧闭着大门。
随着议长沿着长街走过,他们经过的房子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打开,走出一个个失望的没能被选上的小女孩。她们在议长来的时候是多么期望这些人能够停在自家门前,不过好运的人只能有一个。
灰魔女在天上把自己伪装成了盘旋的鹰,驾驶着飞行器一圈一圈的绕。从地面看去,和老鹰盘旋的黑点看起来区别不大,但还是有一些的。
绕着绕着周书都快吐了,他似乎跟所有交通工具都犯冲,当年驾着马车和病公主一起去提灯地区大概是他唯一一次没有晕车的旅行。
在他思考着要不要对着身下人群吐出来的时候。议长停止了移动,在一座独栋小楼前停了下来。
“这次竟然不是贫民出身。”
“这次的圣女竟然是中心区的孩子。”
市民们很是激动,此处是东城区的中心区,就是最繁华房价最高的地方。在这边的一个独栋小楼的价值,能够顶上郊外绵延几亩地的破烂房子。还要算上地价。
圣女几乎都出自贫民家庭,有一半以上诞生于城郊。海原城之所以有那么多的破烂房子在城郊有碍观瞻的立着。因为其中有很多圣女的故居,动迁难度颇大。
一个脑袋上的帽子都绣着金丝的胖子老神甫一脸慈祥去敲门,很快大门打开,一仆妇将神殿中人让进屋子中。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在屋子内,一屋子的仆妇丫鬟都快哭了。自家小姐闹了一整晚了,说什么也不想当这个圣女,而且突发奇想的将自己的头发用墨染成了黑色,还有脸也是黑的。
这会一帮女人正在帮她清洗,她们眼角含着泪。狠下心肠将艾诗儿按在浴盆中,不顾她的挣扎刷地一样的刷她。羊油皂跟雨点一样的噼噼啪啪砸入浴桶之中,一个个妇人抓着这价格不菲的洗浴用品跟抓着板砖一样,一下一下的往艾诗儿脑袋上拍。
此时她这个公爵小姐是泪流满面,非常后悔昨天晚上干了这么个傻事儿。她已经在桶里被人洗了一整天了,这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苦。她一边挣扎一边哭,一边幻想着凯尔南能来救自己,又矛盾的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头发上一块一块的黑色半点。
她也是后悔买了那种油性墨汁。普通的墨水早八百年前就洗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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