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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牧那面黑色的大旗再次不断加速,不断地撕裂着阴晦的雨幕,带着浩瀚的黑色铁流,直冲敌人而去。
大风吹弯了战旗,旗竿几乎折断,豆大的雨点扑面而来,打得人**欲裂;
四面山河弥漫着凛冽的肃煞之气,阴沉的风雨仿佛是上天为这场惨烈的杀戮在落泪,众鸟高飞,百兽远遁,
无数的铁蹄敲击出的声浪如大海奔涛,磅礴的杀气摧山倒岳,倾泄长空,连汉水里的游鱼,也被震得跃出水面,争相游离。
近了,更近了,鞑子魁梧的躯体,狰狞的面目,森森的白牙,桀骜的眼神,暴起的青筋尽收眼底。
刚刚蹂躏过鞑子步兵的秦军铁骑,一个个握紧了刀枪,夹紧了马腹,奋力催动着战马,以一种沉寂冷漠,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义勇,以一种有去无回的气魄,冲!往前冲!
转瞬之间,两股奔泄的铁流如彗星互撞,一时天崩地裂,攻势之迅猛,如雷鸣闪电,激起的血花侵风透雨,厮杀声震撼了山川城垣。
倒地的战马悲鸣翻滚,脱手的马刀直刺半空,重伤的士兵犹奋起撕咬着坠马的敌人,直到花光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
秦牧全身玄甲,森森酷冷,只留一双冰凌般的目光在外。
他奋力挥动着巨剑,此剑绝非普通的黄铜打造,一定掺有其它不可知的矿物,厚重了锋利,全力劈出,能穿透敌人的铠甲,蓬!就是面前精悍的白甲兵,也被他斩落一臂,猩红的血液喷满了黑色的甲胄,暗紫一片。
牛万川雄壮如牛的身体倾伏向前,不断虎吼着“挡我者死!”
一个鞑子将领狞笑着纵马狂冲而来,长刀暴斩而下,牛万川扬起圆盾,奋力震起鞑子的长刀,右手那巨型的金锏闪电般扫出,“嘭!”那鞑子的胸甲尽碎,胸腔内陷,脊梁断裂,整个上身几乎折了下来,口中的鲜血如泉怒喷......
牛万山更是以长槊直摧敌人马首,杀气凭陵,雷霆万钧,猛裂地穿击着敌阵,劈得血肉横飞,声势极为吓人,便是一些凶狠的鞑子,也被吓得惊呼走避。
在武昌的时候,司马安曾暗地叮嘱牛万山,哪怕是强行绑住秦牧,也不能让他亲自出城作战。
但方才在城楼上秦牧似乎早有料,根本不容他下手,就已拔剑相向。
出战前他只好交替弟弟,一左一右,无论如何不得擅离秦牧左右。
二人武艺高强,悍勇如虎,有他们奋力搏杀,秦牧连摧战马,不断前冲,那面黑色的大旗随之不断地切入敌阵。
金戈铁马轰鸣如爆,刀光剑影飞舞如雪,惊沙入面,利镞穿骨,到处是血肉横飞的杀戮,到处是尸横遍野的情景,喉咙已喊破,鲜血已成河。
但鞑子毕竟不是一触即溃的乱军,他们同样强悍如虎,凶猛如狼,这场激烈的鏖战注定是死神的盛宴。
从战争开始那一刻,地狱之门就已经被打开。
双方在惨烈的杀戮中,不断有悲嚎刺破天穹,不断有残肢横飞而出,不断有人坠马而亡,不断有鲜血注入大地;
横七竖八的尸体阻住了双方的速度,加上大雨依然不停,地上已是一片泥泞,两军已从激烈的冲锋,变成了原地缠斗厮杀。
无数的马蹄进退踩踏,失去了速度骑兵尚不及步兵灵活,于是一些人尽量在马背上站直身体,希望能居高临下将敌人斩落马下;
俩军**激战,鼓角在回荡,战马在嘶鸣,白刃相交,宝刀摧折,每一个人都在浴血拼杀,每一个人都在奋力挥刀;主人力竭坠地死,败马号鸣向天悲。
这一刻你将一个敌人砍死,下一刻就有可能轮到你身骨无存;
在这里,无分兵将,有所的生命都如同草芥一般,场面悲壮而激烈。真个是尸填巨港之岸,血满城垣之窟。
鞑子虽然兵力略少,但个个体形壮硕,剽悍异常,狰狞的面目,嘶吼如狼,好在秦军也是曰曰苦练将近两年,劈断了无数的木桩,臂力与刀法都不遑多让;
现在大家都失去了速度,加上天降大雨,鞑子最擅长的骑射功夫发挥不出来,两军战了个旗鼓相当,伤亡同样惨重。
这一刻拼的就是毅力,拼的就是敢死的决心,看谁先坚持不住,那谁就兵败如山倒。
城头的琵琶声已经停歇,因为弦已经断了,手指也已被割破,李香君站在城楼上,一动不动地凝望着战场,右手中指上一滴一滴的往下滴着血,她却浑然不觉。
那个一身玄甲的身影已经找不到了,甚至风雨之中,已经看不清他那面黑色的战旗,如雨的蹄声听不到了,只剩下如雷的呐喊,如注的热血,汉江的水已经猩红一片,天空阴霾重重,冷雨凄惨。
身为一个女子,李香君第一次看到如此惨烈的战争场面,何况心上人就在其中舍生忘死的搏杀,她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身体莫名地颤抖;
她想大喊,却又象被什么堵住的喉咙。
原来这就是战争,战争不是站在花船上高喊两声:羽扇纶巾,樯橹灰飞烟灭。
战争是血淋淋的生与死,铁与血,是你无法描述惨烈,是胆小者的恶梦,是勇敢者的坟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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